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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二中的录取通知书后,我家里人都很高兴。我爸特意给我买了一鞭炮仗,来庆祝一番;我娘则张罗着给我做我喜欢吃的东西。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隆重的待遇。一想到我是日后的大人才,我自己也激动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我给老古打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去。老古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说,先要陪晓萌去一中,然后自己再回二中。我悻悻然地扔掉电话大叫:情场出傻子,此乃至理名言也!
走的当天,我爸硬要去送我,其实,我知道我爸是对我口袋中的两千块钱不放心。这两千块钱是我们家的全部家当。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我娘则反复叮嘱我要多加小心,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在我和我爸上车的时候,我转过身看到我娘哭了。一想到我娘自己擦着眼泪的场景,我的心突然之间很是沉重。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独自去远方生活。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
到了县城,一幅幅新生活的画面依次在我的眼前展开。宽阔的马路、滚动的车流、整齐而高大的楼群,还有行色匆匆的人们。这些场景在我的故乡小镇是见不到的。我充满好奇心地东瞧瞧西望望,对即将开始的生活充满了万分的憧憬。到了文安路,我和我爸便下了车,再走不远的路,就可以到我的学校了。
学校的门前堆满了各色各样的车子:有面包车、三轮摩托车、公共汽车、破烂不堪的客车、自行车、气派的公家车、警车、小轿车等等。很遗憾,就是没有我印象中的牛车以及马车。学校的校门乍一看很是气派,门前镶着金光闪闪的几个字:ⅩⅩ县第二中学。校门口站了几个维持秩序的保安,我大摇大摆目无他人地晃了进去,意思是:我可是个前途无限光明的好学生。校园里面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在我转过身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爸不见了。这可把我急坏了。因为我爸背着我的被子,一想到晚上睡觉没有被子,我的心哇哇地凉。
好不容易,东走西望地,终于在橱窗前找到了汗流满面的老爸。橱窗前贴了一张张红纸,红纸上写满了相当难看的毛笔字,这时我才明白这是分的班级。为了在纸上寻找我的大名,我沿着橱窗从东头走到西头从一班看到二十班愣是没有发现本人的名字。到了头,我拍着屁股心想:完了完了,该不会是忘记写了吧。望着湛蓝的晴空,我无尽悲愤地在心中呐喊着:苍天啊,大地呀,我……我欲哭无泪呀!
后来,我爸从人群中钻出来叫住了我,说我在一班。我又立马钻进去,一探究竟。哎呀,我的天,我定眼一看我的大名居然是倒数第二个,我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往下又看了一个,看完后我摇了摇头,想这是谁啊,怎么这么熟悉。就在我转身欲走的时候,我一下子明白了:我说呢,原来是老古呀!钻出人群,我和我爸去教学楼找班级去报名。
在教学楼里,我和我爸蹿来蹿去就是找不到报名的地方。后来,我爸问了一个刚从厕所里出来的中年男子。看样子这家伙很像个老师,因为这家伙最显著的特征是:肥头大耳。这家伙告诉我们,我们走错楼了,新生都不在这幢楼,都在这幢楼前面的那一幢二层小楼。我和我爸只得转过身折回去。
在寻寻觅觅了数十遍之后,终于找到我所在的班级了。教室里也挤满了人,乱糟糟的。一名中年男子在将桌旁记着些什么东西。看来这就是班主任了。我走上前,报上我的大名。他写完后,就敲了敲桌子,我以为他是让我离开。我就转身想走,不料他又敲了敲桌子,心想:咋的,你他妈的怎么和桌子过不去!我走上前小声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笨,”这家伙抬起头望了我一眼飞快地说,“你来这里是干嘛的,交钱,快交钱!”我很不情愿地从口袋中掏出还没有装热的钱;这家伙一把夺了过去数了又数,数完后让我在一角上写上名字,写完后,他给了我一把钥匙,告诉我宿舍在410走出教学楼,又得奔宿舍,这把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走到宿舍打开锁,我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上铺。我爸给我铺好床,坐了一会儿,嘱咐了我几句。然后,就说自己该回去了。我走下楼,和我爸一起往回赶。走到校门的时候,我爸回过身对我说:“好了,你回去吧。”我抬起头,望了望老爸,望了望老爸身后的马路,没有说出一句话。看着我爸一点一点地远去的身影,我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在我爸消失在人海中的那一瞬间,我哭了。我突然之间,很想回家,很想很想和我爸一起回家……
送走我爸后,我独自一个人心情空落落地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我一人,我看了看几张空荡荡的床铺,没有想多少,便爬上我的床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在我睡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啪”得一巴掌我被人打醒了。我猛地坐起身,冷不丁地出了一身冷汗。我揉了揉困乏地眼皮,看清了笑嘻嘻的老古。
“叶飞,快点起来,晚上还有班会呢!”
“什么?”我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我看班主任纯粹一傻大帽,开学第一天就开什么班会!”
“现在几点了?”
“大概是,”老古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瞪大眼珠叫道,“这怎么可能,指针停在六上不走了。”
“不会都六点多了吧。”我转过头顺便望了望窗外。
“应该似乎可能或许大概吧……”老古梳着头发,十分兴奋地说。
“宿舍人都来全了?”
“嗯,我们宿舍特殊照顾就四个!”
我看到宿舍里就我和老古两个人便问道:“那他们呢?”
“他们早走了。”说着,老古把镜子扔在了床铺上,“快点起来,要不真晚了。”
一听快晚了,我忙把被子一掀,匆匆忙忙的下了床。穿鞋的时候,老古对我说:“你小子以后可别有太大的动作,我看这床板不牢,你要时刻保持着警惕,本大哥一条汉子就睡在你的下面!”
我一边穿鞋,一边望着老古说:“放心吧,兄弟,大哥以后绝不会拖泥带水,要来就来痛快的,一定会直接把你送西天!”
“我晕,鞋穿反了!”
我低下头,望了一眼,摊了摊双手说,反了就反了吧,要的就是这效果。
整理好衣服,锁上门后。我和老古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楼下冲。在楼道的转角处,我没来得及闪开,就把一个刚上楼的女生给撞了。幸好,由于这女生的速度也比较快,但我们的方向相反,碰撞的力量差不多都抵消了。要不是这样的话,很可能某人会有生命危险。
我气喘吁吁地连忙道歉:“哦,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我以为这个女生会十分深情而温柔地接受我的道歉。不料,这女生皱着眉头凶巴巴地说:“对不起管个屁呀,你把我撞疼了。”
见状不妙,老古大喊一声:“非礼啦,女流氓来啦!”
没等这女生反应过来,我就抓起老古的手,顺势往楼下跑去。跑出宿舍楼,我重重地喘了口气。
老古边走边寻思着说:“这楼上怎么会有女生呢?”
“嗳,老古,”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说这个女生长什么样啊?!”
“哎呀,我的天,”老古一拍脑门十分懊悔地说,“赔了赔了彻底赔了,居然忘记看长什么样了!”
“这个女生真是够凶的。”
“咳,凶?哪里只是凶,简直是头母老虎!”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嘛,”我侧过脸对老古眨了眨眼说,“是不是晓萌也是头母老虎呀?!”
“切,你可别瞎说,我家的晓萌那可是打灯笼找都找不到的淑女!”
“得了吧,还不知道你,整个一傻帽!”
我和老古一边说着,一边向教学楼走去。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昏黄的校灯透过密密的柳树叶子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夏天的风迎面吹来,可以闻到一股花的香味。走过食堂,转过弯就可以看到那五层的教学楼,楼上个个窗户灯火通明。我知道这是高二高三的在上自习。我这时想到自己才刚上高一,唉,这三年该怎样熬下来呀,一想到又是三年,我的心突然间沉了下来。
老古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叫:“不好,快走!”
“慌什么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那熊眼没看到嘛,那楼上就咱们班的灯亮着!”老古一溜烟的跑了。
我也立马加快步伐,心想这下又惨了:第一天不会这么倒霉吧!老古跑在我的前面,连个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去。刚进去老古立马僵住了,只听到里面有人厉声地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一班的学生。”
“呀,学生?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是土匪呢!”老师走下讲台,向老古走来;他一下子看到了老古身后的我,“哈,还有死党,一石二鸟,收获不菲嘛!”
“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天天捣乱的那种,我可先警告你们,本人教了那么多年,黑白两道都混得开,最好别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小动作,我可不是吃素的!”
老古点了点头,有些委屈地说:“老师,我们吃水饺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我也是。”我立马补上一句。
顿时全班哄堂大笑。
“少废话,”老师整理了一下发型提高嗓门说,“别在我面前装葱,今天是第一天,先饶了你们,最好别有下次;好了,你们进去吧。”
我尾随着老古走进去,老古二话没说就一屁股坐在了中间第一排的一个空位上。老师关上门,转过身冲着老古叫着:“去去去,这样的位置是给你准备的嘛,你的屁股倒不小,一屁股坐下了,看了没,最后靠门的那两个,你们俩呀都给我站岗去!”
全班一下子炸了,个个都咧开嘴露出了那颗又尖又长的大门牙十分得意地笑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叫骂着:妈的,有这么好笑吗。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咧开了嘴,尤其是讲台上那个尖嘴猴腮的傻大帽笑得满脸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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