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一鱼二鱼三鱼四鱼五
01.
很早之前，看到朋友的签名是顾城的一首诗，名叫《避免》。“你说，你不爱种花，因为害怕看见花一片片的凋落。所以，为了避免一切的结束，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似乎，有许多人和人之间本该发生的故事，因为预见了结束，便连开始都不愿意给机会了呢。所以，在看见北方开始落雪的时候，我蜷在被窝里望着南方的微阳，决定将她的故事敲打下来。
乔然是我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她给我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我处在大二的一个冬日里。那天校园里的银杏黄灿灿地铺满了小路，我就捡拾着特别的叶子，看她打出长段落长段落的文字。南方入冬，总是比北方来得晚一些呢，爱情也是那样吗？
在江南小城读书的乔然，有一天意外发错了一封邮件，收件人是冷山。之所以会发错，是因为她看着旋落的树叶，就不小心输错了一个数字。然而那个输错的数字，成了她和冷山的开始，或者说是这个故事的开头吧。
02.
那份邮件里的内容，是一首小诗。大意便是想说“愿山谷成为你们的城市，绿径成为你们的里巷，衣袂上带着大地的芬芳……”她原本想一首诗而已，发错了人，也不必多有解释。但不久后，她收到冷山的回信，附件里有一首歌，打开来听，是《南山南》。
他说：“北京已经开始下雪了，北风萧萧，雪花飘飘。山谷、绿径、芬芳，那是你所在的地方吧。”很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乔然觉得对方并非如“冷山”那么冷吧，只是单纯是下雪的缘故吧。
那时并非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只是顺着心意做了一些事情。比如：拍下阳光下的那些银杏叶，各种角度，不同层次的。将校园广播里放的音乐录下来，截取最好听的那一段。练习着绘画，反复去临摹雪花。她将照片、音乐和画，挑着合适的时间一一发过去，毫不认识的两个人因此就多了些联系。
有一天，冷山说要请乔然看电影，问她附近的电影院叫什么名字，还有想看什么电影。那是冷山为数不多的主动，乔然很激动。按照人之常情，男生请女生看电影，至少是喜欢的吧。即便冷山从来没有将“喜欢”二字说出口，可聊天时话变多了点，乔然便想：应该是自己暖化了他吧。
03.
电影是晚上的，乔然一个人去看的。第一次，一个人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凌晨了，心情也是很特别的。北京那么远，要看一场两个人都在的电影，着实不容易呢，所以异地恋才会显得那么辛苦吧。走在没几个人的街上，乔然意识到如果和冷山在一起，所谓的请看电影，不过是替她选了个座位，付了个钱而已，终究是自己独自看完的啊。
于是，她才在那个冬日给我讲了那么多，然后问我：“明知道我和他没有结果，我还要继续喜欢下去吗？”我用捡来的银杏叶，在地上画着圈，思考着要如何回复。当时的我，只是觉得他们若是在一起，顶多就是异地辛苦的问题，毕业后选择同一个城市不就行了吗？
所以，我便告诉她，“正如南方的雪下得比北方晚，你的爱情只不过会来得迟一点。如果没有开始，肯定是没有结果的呀，之后若是分开，起码真的付出过，自己也不会后悔。”
其实，那时我便想起了顾城的《避免》，但总是盼着能够有人勇敢去爱，然后有个好结局。
04.
当然，乔然的故事在我毕业时，结束了。那天我搬着所有的东西，离开校园的时候，天下着小雨，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晚上安顿下来，打开手机，乔然发来一张图片，是一只小兔子埋葬在土里。
我不明所以，问发生了什么事。她语音里低泣着，说很难过很伤心，因为买兔子之前便觉得自己会养不活它。但看见兔子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呀，于是就兴高采烈地买下来了，并且买了精致的兔笼，买了新鲜的胡萝卜，甚至买了小玩具。每天花时间去喂养，顺毛，和它聊天，给它取名为“暖溪”，想着应该会像溪流一样不会断，一直陪伴着自己。
可“暖溪”硬邦邦地躺着，她只能将它埋在树下，然后万分后悔为什么要去养。如果当初的一眼喜欢只是放在心底，或许它还好好活着，她也不会那么悲伤和自责。回忆起照料着兔子的那些时刻，真的是越温暖越是舍不得，感情已经陷进去了，谁能抽身而出呢？
乔然说，再也不会养兔子了。我问，“那冷山呢？”许久没有回复消息，我想应该是我问错了吧。一只兔子的死去，令她那么伤心，一段感情的失去，恐怕会难过到无法向别人哭泣吧。所以当初的她，才会纠结着要不要继续，害怕没有结果的以后啊。
05.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乔然三点的时候发来了消息。“如果下次再喜欢上了一只兔子，哪怕知道它会死，我还是会欢喜地去养。人不也是会死去的吗？但父母还是欢天喜地生养了我们呢，我用心照料过暖溪啊，一辈子都记得它呢！”
“至于冷山，我们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就在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时，他认定了我不会去北京，而他也不可能来南方，就那么直接地拒绝了开始的可能。从此，相忘于江湖。”
06.
隔了快一年了，又看见北方下起了雪。恰巧朋友问是否要买金鱼，担心养不活，我瞬间就想起了乔然。很久没有和她聊天，但能够从她的说说里看出来，她最近很好。若是这个问题是问她，她应该也会和我给出一样的答案吧。
“当然要养啊，欢喜地去养，要避免的不是它会死去，而是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好，现在就换衣服，去买金鱼。”
嗯，那才是冬雪来时，我们趴在桌子上盯着鱼儿游来游去，听这个故事正确的开始。
365无戒写作训练营第26天/木兰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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