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省城的医院陪护公司里一个受伤的同事,有一天在外面买了水果回病房,在走廊里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玩玩具汽车。
我经过小男孩身边时,他正跪在地上抱着汽车左看右看,嘴里自言自语:“咦!怎么不跑了?”
我停下来要过他的汽车,看到是开关卡住了,给他摆弄好后递到他手里。
这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宝宝,快谢谢叔叔。”
我转过头,才看到在走廊的长椅上,坐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正在往这边看。
我看到女人有些面熟,想起是在楼梯里见到过几次,每次都看到她脸色蜡黄,神情恍惚。
“不用谢。”说完,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小男孩。男孩不接,眼睛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我转身把苹果塞到孩子的手里。
这时女人走了过来,拉着男孩向我道谢。我不经意地问女人:“家里谁不舒服?”
我的话刚说完,忽见女人泪如泉涌,她赶紧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没有让声音发出来。
这时孩子的汽车跑到走廊的远处,他挣开母亲的手追了上去。我一时不知所措,说了声“对不起”。
女人稳住了情绪,掀开了头巾的一角。我看到那本该是生长秀发的地方,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好几个月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孩子,他才这么小,就快要没有妈妈了。”
我拙嘴笨舌地劝她说会好的,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可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信,那个时候我有扇自己耳光的冲动。
“对不起,我失态了。”女人擦干眼泪,冲着我笑了笑。那个笑在那张俊俏的脸上是那么苦涩,苦涩的让人心痛。
我把那一大袋水果放到了女人的脚边,说给孩子吃吧,然后赶紧转身离开,因为我怕自己也会流泪。
后来再没有遇到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没过多久同事伤好了,我们也离开那里。
几年过去了,我经常会想起那年在医院邂逅的那对母子,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一直在默默地为他们祈祷,祈求上天能够放过那一个母亲,放过世间所有受苦受难受尽病痛折磨的人,让所有人都能够幸福安康,一生平安。
我知道这只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苦和难等着你,跟着你,伴着你。
不过有的少些,有的多些,也有的,是无法改变和挽救的苦难和命运。
能来世间一遭,享受过生命的伟大,自然的神奇,生活的美好,值了。
人生实苦,但我们也要拼尽全力活着。
活着,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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