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都一样,人来人往,住进人海,在万家灯火里等,青梅竹马,四海为家。
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我看过的笑话比任何人都多,只是我很长时间在路途中颠沛流离,再记忆的时候难免会忧伤,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个时间的捕手,也难免会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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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有一种竹子,比我在别处所见过的都要高出许多,等长到一定年头,竹尖出就会长出许多穗子,而竹叶就会开始枯黄,这深秋的季节,那些叶子被风一吹,飘散在空中,你抬头仰望,那蓝天白云的,就想翱翔。有些山上的村庄,很高的山峰,山峰上的小路四通八达,而在山峰的最高处就会有这种竹子,竹子旁边还会有枯死的古树,光秃秃的立在山峰,等夜幕降临,炊烟四起,那些落下来的竹叶也会绕着炊烟,在村庄上空飘扬。
几年前,我曾在凌晨从山脚出发,顺着盘旋的公路一直往山顶走,深秋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变冷,天空中会有月光透过乌云,如烟笼寒水月笼沙。路边会有茶田,雾气缠绕,月光打在上面,那些绿色的叶子在黑夜里绽放,我那时候确定我曾听过它们成长的声音。
走夜路是很荒凉的,特别是云南边境的那些山,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如果彼此安静着想自己的心事,等一个突然说话,往往会吓得另一个尖叫出声。偶尔有萤火虫,迎着公路一直飞,那种微弱的光会被无限放大,像银河,你不敢高声语,恐怕一声轻呼,就会打扰了那美丽的银河。
左小野曾经问过我,倘若我们就一直追着萤火虫走,它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那时候我们在西双版纳的一个傣族村子里,很落后的地方,离城很远。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里居然有一个篮球场,几乎每个晚上,我们都会在那里打篮球,从日落到天黑。有一晚在我们回家的时候,路上就飞着许多萤火虫,开始我们都比较兴奋,追着那些一闪一闪的光跑,然后就在那晚他就问了我那个问题,当时我只顾着手中的酒,所以也没想太多,就告诉他,我也不知道,其实现在想想,无论它们飞到哪里,等天亮的时候,我们终究是可以看到路的。
青梅竹马往往是过去式,只有日久天长才来得实际。
我曾见过最明亮的眼睛,就是那晚你仰望星空的眼睛。如果天空此刻孤独,那种无垠的岑寂,也许只有云才能将它抚慰。如果可以拉住风的手,我只想一直看着云,忍不住出神,告诉这世界:没有一朵云是丑陋的。然后我们都知道喜欢仰望天空的孩子都可以飞翔,因为白云会借给他翅膀。
我曾自私的认为,在我所认识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才是最出类拔萃的,就如同我们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认为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一样。直到那晚我们站在山顶,我远远的看到左小野的眼睛,他和我站在山顶,我从侧面看着他,微风吹起他的头发,衣裳。大喝一口酒,他说,看,流星。只是那瞬间,我注意到的只有他的眼睛,明亮得不像话,像是整个银河都飞到他瞳孔里一般。接着他坐下来,像是事不关己的说道:小马曾说,假如可以飞,我一定要到银河去坐坐,等凌晨的时候,我啊的大呼一声,整个宇宙都是萤火虫。我坐在一边想,真是个孩子。接着小马又说,哇,那样天空会不会太漂亮,来,来,小野,给我笑一个,我立刻给你亲一个。
然后星辰就会漫进云层,月亮就会坠入海底。或许你们没有看到过清晨的到来,先是星星一颗颗的躲进云层,那会的云层往往特别洁白,接着月亮也跟着漫进云层。然后曙光才慢慢的卷袭苍穹,从天边吧,或者说是地平线,模糊的山峦,海平面,微风,生命……
电影还没散场,人早已散落在天涯。曾经是一个美好到伤感的词,比如曾经我牵着你的手坐在银河上惊扰了满天萤火虫,我们看着它们落向四面八方笑着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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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快中秋,这南国的街道早已落满梧桐叶,阁楼上挂满灯笼,在风中摇曳的笑忘书,古城墙上我刻下的心,也早已被风吹雨打,落成一堆白色粉末,听不到琴声。只是昨晚我站在天桥上,看那些匆匆忙忙的人儿,好像哪个都是你一样。唯独没有看到那么明亮的眼睛。
从梦里醒来,夕阳已经夜幕,歌曲已经停播,路人留下了故事,十年不见的人在相框中还继续微笑。走出卧室,想笑一个却不经意泪流满面,再听一听那些歌,啦啦啦……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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