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人烟稀少的路段,一盏盏白玉兰的路灯飞速后退,窗玻璃上雕塑一般的男人轮廓落进我眼眸,忽明忽暗的灯火从他脸上掠过,我的神思迷乱起来,恍惚间,突然忆起初相识的那个夏日午后,我趴在树上望着不远处打篮球的他,明晃晃的阳光斜斜洒满大地,给他的发他的脸他不断起落的动作镶上一道灼热的金边,又透过树杈的空隙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
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就像赵雷写的《少年锦时》那首歌一样,陪我入睡的是月亮的忧愁和装满幻梦的枕头,当情窦初开的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说,你不屑的眼眸是划过我心上的伤口。
一晃十余载,彼时淡漠的少年,如今已长成成熟稳重的男人,彼时不顾一切的少女,如今也学会盘算,计较得与失,但是爱,从来都不是算计,而是甘愿,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愿字。
分开三年,他有没有令他甘愿的人,甘愿放下骄傲,甘愿伏低做小,甘愿为之改变,若是有,想想都令人伤感。
“你看什么?”许绍念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他的问话让我回过神来,原来我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
“就是随便看看。”我不好意思地错开眼去,有一种被捉奸的荒唐感。
他凑过来,小声在我耳边说:“还可以随便摸摸。”
我瞪大了眼望向他,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他一直都挺无耻,表面君子背地里小人,说的就是这种人,读书时这厮整人就是玩阴的,谁跟他有仇,最后都落得出洋相的下场,我还真见过被人卖了还帮数钱的傻子,就是不小心栽到了他手里,至于我这种智商永远处在贫困值下的选手,分分钟被他KO。
记得大二的时候,社团一个学长追我,捧着束花来表白,刚好被许绍念撞个正着。
“他是——?”顶着张僵尸脸的许绍念问我,那眼神仿佛我一旦答错就要把我变成母僵尸。
心在跳,肝在颤,我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学长,一个社团的,许绍念,我跟他没——”
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又看着我手里的花,幽幽地问:“你喜欢玫瑰?”
曾几何时,我跟许绍念逛街,路过一家花店,指着玫瑰叫他买给我,他一脸鄙视地回了两个字——“俗气”!
而那时捧着玫瑰的我,仿佛每个手指头都被针扎一样,急急忙忙辩解:“怎么会?玫瑰多俗气!”说完就把花塞回学长手里,于心有愧,低着头不敢去看学长脸上的表情。
许绍念似乎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主动向我伸出手:“没什么事就走吧,电影票都买好了,要是去晚了赶不上这一场的话,回来宿舍都关门了,只好又在外面开个房了!”
一听这话,学长脸都绿了,我登时也傻了,尼玛说话辣耳朵啊!许绍念忒不是人,毁我名誉!
最后,我是被大尾巴狼拖着走的,自始至终,他都没看那炮灰学长一眼,这厮忒毒,利用单纯的我,演了一场“我爱的人伤我最深”的好戏。
我正沉浸在惨痛的回忆中,大祸害却挥着一只修长的手碍我的眼:“怎么傻了?喝多了?”
我没好心情地照着他的手一巴掌拍下去:“才喝两三杯,醉不了。”
许绍念说:“你酒量好,我就不行了,你们公司的老总太会劝酒了,下次说什么都不来了。”
“怎么?头又痛了啊。”许绍念有个毛病,酒一喝多头就痛,一晚上都不得安生,要第二日才慢慢好转。
他“嗯”了一声,蹙着眉头的小样子看得人于心不忍。
“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太阳穴?”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尼玛我俩现在啥关系,要揉也轮不到我来啊,感觉就像我迫不及待地要投怀送抱一样,于是马上改口,“算了,不合适,你自己揉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竟觉得这厮的表情有点失落,他说:“没必要,明天就好了。”
车内一时陷入静默,我想起一直困扰在心头的疑问,便问他:“你怎么会认识我们投资方的刘总?”
许绍念斜斜扫了我一眼,右手伸到背后,揉了揉肩颈,懒懒地回答:“有一次,刘总的母亲突发心脏病,半夜送过来是我接的急诊,后来又是我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刘总很感激,就这么认识了。”
艾玛,医生,果然是个权权交易的好职业。
“我们公司在H市,怎么想起给我们牵线搭桥的?”我承认,我有一点点的小希冀,虽然自觉可能性不大。
许绍念冷冷的带着点小鄙视的眼风扫过我,那心知肚明的意味立马让我窘迫得无所遁形,咋的,就不许人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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