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沟，儿时快乐的支付宝
文、长江
马家沟的发菜
白草塬的西塬边，犹如床榻之上侧卧的美女，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沟壑裸露，别有洞天，大家叫她马家沟，祖上是否姓马，还是沟里有马，无从考证。
马家沟跟陇中很多不知名的荒山一样贫瘠，不长庄稼，草也是籍籍无名的小草，即便是夏天也不能完全把山的本色遮住，草土之间常见一丝丝或一团团毛发卷卷。它就是发菜，主要生长在干旱与半干旱的荒漠草原和比较贫瘠的山丘之上，颜色乌黑，形状粗细如同人体私处的毛发卷卷。她就这样赤裸裸的，我恰单纯，我们赤城相见，马家沟的山坡坡如同儿时的支付宝，一路承载了我很多年少时的喜怒哀乐！有太多有趣的事，至今难忘拾发菜，摘一小段，在废柴江湖分享。
那时候集市上专门有一群精明的贩子在倒发菜，八九十元收购，倒手给南方老板一斤卖到了一百一二，说是南方人用来烧菜煲汤，亦可入药。听着都比较稀缺和珍贵，我们不会吃，也只能是听说。
当时白草塬还没有大面积种植土豆向日葵这些经济作物，来钱的门路不多，经济危机时有发生，大家都上马家沟淘宝拾发菜，补贴家用。天朦胧亮就到了塬边沟畔，肩膀窝里夹一个缸子或旧草帽顶子，里面放着挑发菜的工具锥子，一手拿着包谷面碗坨子，下半个酸果子，一边对付早餐，一边过沟越涧。越是偏远的地方，去的人少，发菜越多，所以人们不辞辛劳的乘黑赶路。
最好是夜降甘霖，晨沐朝阳之时，潮腾腾的山坡上，一团团黑如青丝，状若乱麻的东西或缠绕在草根里，或紧贴在地面上，闪着乌油油的亮光。发丝柔软不折，采集后只需轻轻拍打，抖掉土块，拣除杂质，即为成品。手快的婆娘三五个早晨就能拾个八两一斤。
干净的成品发菜
大人主要乘潮气，不好干农活时出来拾发菜，而我们小孩则是拾菜队伍里的常客，一半为了发菜，一半为了玩耍。九十点的太阳算不上毒辣，我们已经聚拢在一起，解剖个蚂蚱，刨个狗头蜂窝，拔些沙葱，挖着吃个羊奶头，嚼个马肉什么的，不亦乐乎！其实这些还不尽兴，仅有的一条羊肠小道，也给拦腰斩断，掏个深坑，里面拉泡屎，上面再蒙一层骆驼蓬，伪装好，迅速撤离现场，跑到老远处看谁能中埋伏。雕虫小技，惹无人识破，踩到地雷，兴奋不亚于中了大奖。
临近饭点，收起玩心，才急匆匆的回到家，一则显示拾发菜的辛苦，二则展示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半缸子发菜，故意挑虚，看上去缸子是满的。不管多少，看到发菜，母亲总是表扬几句。发菜拿回家，母亲喷上盐水，用塑料布包起来潮着，等攒多了，拿到集上变卖，据说盐水喷过的压秤。一个假期坚持下来，书本费除外，还能置办一身料子不是太好的新衣服加白球鞋，开学穿着新衣服报道的，别提有多二。
白草塬人现在很少拾发菜了，费神费功不说，也赚不了几个钱，马家沟像迟暮的美人，鲜有人再去光顾。有一次，我带儿子去沟畔转悠，看到了一团很大的发菜，我兴奋地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儿子惊讶地看着我，像看到了怪物似的。
嘿，他那能理解他爹的马家沟趣事，儿时快乐的支付宝！
马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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