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做,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会对着我笑,对我说话,哈气,我想不起来对我说话的这些人是谁,总之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见过这些人。他们对着别人笑,说话,打电话,眼里藏了许多寂寞和秘密,鞋子上沾了一些灰,手上拿着食物,走得极快,配着手表的速度,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到表。
李瓦要我去方寸大街一号找他,我不知道方寸大街在哪。他说当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可以找到我,和李晴。李晴是谁我不知道,他经常会让我找他,认识一些不相干的人,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吃一些奇怪的食物。上一次是在一座快要倒塌的楼里,和一个陌生女人吃树叶和蔬菜的沙拉,喝芥末酿出来的酒,那个女人的胃口很好,吃了三盘榆树沙拉,喝掉三杯芥末酒。我总是记不住这些陌生女人的名字,有时候她们的样子在我的脑袋里扭曲,眼睛和鼻子颠倒顺序,嘴唇开在下巴,很快就会被我忘记。
我努力克制自己减少与他的会面,我觉得李瓦在某种情形下和我非常相似,我并不喜欢与自己相似的东西,那令我感到不安,所有与自己相似的东西都让我感到厌倦,我讨厌看到自己丑恶的样子。
我白天就在大街上闲逛,也不感到饿,也不渴,只是一直走,遇见弯就转,我想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李瓦和我太像了,我讨厌自己。我一直走,不感到累,汗也不出,慢慢的,对我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了,天也越来越黑。我从来不记得自己认识他们,他们总说“嗨,您好!”或者对我点点头。我转过一家旧橱窗,商场,日用品店,餐馆,最后转过一家倒闭的彩票店,是一条很深的巷子,我走了很久,巷子很直,没有弯路,起初我想可能是死路,可还是走下去。巷子两边有许多东西,乞丐,动物和死尸,一只野狗的尸体,到处都是野猫,电视上天天都在讲喂养这些猫的人,它们的叫声让我的耳朵发狂。我的耳朵里面长了一颗很大的疙瘩,可能是一颗瘤子,我可以感到它的迹象,我的右耳几乎聋了它仿佛要向我的大脑长去。我走的寂寞了,一个人也没有了,巷子还是很长,我开始对返回去的路担心,没有路了,前面是被一堆杂物堆砌的死巷,我得返回去,这条巷子里灰秃秃的。
“嘿,你来了。”我回过头来看见李瓦站在那堆杂物中间,一扇门开着,里面穿出许多表的声音。。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这么黑了。
“请进吧!”我讨厌他这种虚伪的口气。
“您好。”她们为什么爱说“您”呢,她们属于“服务”行业么,可是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可是为什么是“您”呢,这样的称呼让我感到老气。
我不打算留下来吃饭,这个李晴不对我的胃口,她身上的气味和李瓦一样,灰炉的浑重刺鼻的味道。我也不想看见李瓦,为什么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看见他的时候我的全身都在发抖,冒冷汗,为什么可以碰见他。
“她是我的妹妹。”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妹妹,可能只是托词吧。
“今天会有响尾蛇和牛舌酒,会发出声音的东西,哈。”
我不打算吃他的东西,他看起来很期待,做这些不能称之为食物的食物的时候,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响尾蛇,他又是什么想法,我可不想死。这个李晴可能真是他的妹妹,他们两个人在某种灰暗的气质上是极其相似的,而我总是对这种相似敏感,并且隐隐感到害怕。
“你总是要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吗,即便是我在这里?”我才发现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尖锐而且顺畅,仿佛一把利剑,但她的模样却让人觉得隐秘,她总是保持着微笑,尽管说刚才这种不客气的话,她还是保持着微笑,表情僵硬,双眼也毫无变化。
“哦,对啊,你回来了,我竟然忘记了。哈。”看来他是把那些恶心的东西倒掉了,她蹙了蹙眉头,听见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我饿极了,从早上开始我就在大街上走,我的肚子瘪得像一只被放了气的气球。
“你们不经常联系吗?”
“哼,从来不。”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糟。
“你知道他的这些‘宴会’吗?”我突然对她的冷漠感到好奇。
“宴会!呵,他从来没有什么好想法。”
“这里真他妈冷。”她又说。
“这里是哪里?”
“方寸大街一号啊。门口的墙上贴着门牌号啊。”
“门口是一堆杂物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么奇怪的地方。”我想我并没有看见所谓的门牌号。
“这是我家,你是从后门进来的不是吗,你这个人真是……”
我突然也感到冷,这间房子很大,到处都摆着表,这里可能是个表店,整间房子滴滴答答的,好像在行走。它有很多扇门,我分不清哪里是前门后门的。突然李瓦从一扇挂着帘子的门里出来问她,他好像忘了我一样。
“你想吃什么?哈”
“你还要问,只要不是你那些恶心的东西。”
我感到很饿,桌子上什么也没有,我的肚子太瘪了,喝水一点也解决不了饿的问题。我想知道饭什么时候做好。
“你干什么?”
“我看看。”
“你先坐下,等一会。真可怜。”她走进一间屋子,不一会端着一盘饼干出来。
“你刚才说‘真可怜’是什么意思。”我狼吞虎咽。
“你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他又蹙了蹙眉头,我感到很不舒服。
“你快死了。你耳朵里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从未告诉过别人。
“我是医生。”
“…………”她把身子凑到我的右耳旁说了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右耳里的事情。
“你总是有很多问题,你很奇怪。”她抚摸我的脖子,把嘴凑到我的耳旁。
“…………”她说了一番我听不见的话。
“我的这只耳朵听不见。”
她吻了吻它,双手伸进我的上衣里,她让我别动,她顺着我的头开始吻,一直吻到脚底,双手在我的身上抚摸,她好像是要安慰我。她不亲我的嘴,停一下就走,她看我的眼神还是静如水面,渐渐的她开始变得湿热,我感受到她的温度,我抚慰她,吻她,像她那样,我从她的脚吻起,一直吻到她的头发,我停留在她的嘴上,她把头撇开,闭着眼睛,冲着一只怀表说
“嘴是要说话的。恩~”
“我们认识吗,我感觉我认识你。”
“你认识李瓦吗?”这句话让我的欲望降了降。
“他使你忘记了我,他给你吃那些东西,你耳朵里的东西,都是他,他也想让我吃那些东西,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那会让人忘记,会让人死亡。”
“啊……”我抚摸着她,她的乳房很好看,她的皮肤也很好,她的浑身炽热。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你的妻子,我有这样的义务。”我感受到了愚弄,我从未结婚,而身边这个李晴是谁,我也完全不知道,或许她是李瓦叫来的“服务”性工作者,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些奇怪的事情。
她张开眼睛抱住我,我吓坏了,挣开她的怀抱站起来,穿上衣服,下意识地推开门走了出去,顺着马路走了不久,就是我家,门口是那只掉了头的大象,真是奇怪。
许多早起的人冲我打招呼,天已经亮了很久,我还是不认识他们,可能她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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