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Nothing's going to change the world.
Nothing's going to change.
……
Marilyn Manson的Lamb of God里的歌词一遍又一遍的在天空唱响。
他双眼空洞,极力睁大,瞪着眼前的空无,就好像能在这虚无中看见漂浮在其中的五彩斑斓的点与线。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在耍老子吧,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有种出来啊!又他妈的变成晚上了,刚才那风里的血腥味呢?”
他双腿发抖,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倒在地上。
他又突然站了起来,脚下的鞋子已经湿透,衣服刚才还满是尘土血泥,现在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抬起头,又四处打量,想要发现什么。
“终于醒了……“
“真险……仪器正常……”
“多久了……”
“开始吧……”
空旷的天空很突兀的冒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忽然,他发现身后竖起一面巨大的镜子,慢慢走近,他看到镜子里一张陌生的面孔,满脸枯萎褶皱,就好像脸上的皮肤全部干枯。他看到脸上满是裂痕,从耳根到嘴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醒目又刺眼。
“这又是在哪啊?”他喃喃自语:“换了他妈的多少次地方了,为了不让我知道在哪?这乱七八糟的声音都说的是什么玩意儿?还真他妈成玩具被耍了?”
数不清的一次次空间的转换,他现在只能勉强记得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的空间不停游走,更准确说是被戏耍。好像有一只大手拨弄手中的N阶魔方,而他就变动在魔方的每一个小格子中。
“是梦?”他感觉自己右手里沉甸甸的,低头一看,自己正抓着一把刀,刀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刀刃也卷了许多处。他又抬头盯着镜子,看着那长长的疤痕,好像记起了些什么......
一
眩晕感如同突如其来的黑色,一下子压在头顶,然后在天灵盖钻一个小孔,钻进去在脑中游走,吞噬,充斥。他感觉自己的脚好像卸了下来,踩在自己头上,腰间好像有大小不一的两只翅膀在不停扇动,却怎么也保持不了平衡。
许久,他重新清醒过来,猛的抬头,眼前的镜子还在,场景没有转换,镜子里却没有看到刚才那张陌生的面孔,只有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自己,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样。
他看到影子走近一个幽黑的巷子,苍白的脸上带着普通人绝没有的漠然,脚下如猫一样悄然无声。影好像听到巷子最深处有什么声响,但是并没有在意,继续往里走。到了接近巷末拐角之处,一声模模糊糊凄惨的女声突然传来想要勾住了影前行的脚步。
“啊,救……救命……”
影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走几步,又一声救命夹杂着身体落地的重响传来。这一声喊的真真切切,那么熟悉,好像从前听过。
镜外,他感觉自己的头像要炸裂一般,这一声救命在他脑子里响的真真切切。他觉得头痛得快要炸裂了,他狠命的撕拉着头发,然后用力的把头撞向镜子。
“快……他怎么……”
“先别急,他自己会挺过来……”
天空又传来奇怪的对话。
镜子里的影脚步突兀地慢了下来,但随后更加真切的尖叫把影的脚步扯住。
影向声音的方向走去,再没有听到凄厉的叫声,而三五个男人的喘息和一个女人的抽泣声越来越清晰。影没有贸然的拐过去,探出去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如鹰眼般死死盯住巷末墙角隐隐若若的身影。
大概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身材瘦小半躺在地上,分明是个女的,另外的四个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突然这么一刻,墙角那四个人心头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觉,回头去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地下躺着的女人好像更清楚的感觉到了。如同坠落悬崖时抓住一根枯枝般,她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
矮子好像是其中的老大,他猛的一脚踹在女人身上。女人痛的几乎无法发出声音,蜷缩的身子就像一只虾米。不知道矮子对谁说了一声:“过去看看。”影便看到其中的瘦子走了过来。
瘦子的步子向外撇,身形就像被身上的衣服架了起来一样,给人一种会被一脚踢飞的感觉。没走几步,他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慢下步伐掏出手机去看。身后矮子沉沉地怒问:“你小子磨叽个什么,接个屁的电话,赶紧挂了,先去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人!”
瘦子轻哼一声:“怕什么,大晚上的,这地方能有个鸟。”他晃了晃手机:“老二打的,估计到地方了等的不耐烦了吧。”说完,边接电话边迈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我说老二,你他妈等几分钟能咋地,等我们这边忙完事再过去。”
“什么?嗨,叫你老二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不是犯二了?”
“你管我们干什么,别JB啰嗦,我们待会儿就到。”话说完,瘦子已经走到拐角,影悄悄躲在黑暗中,好像完全变成一个影子。瘦子随便扫了一眼,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什么也没有啊,大惊小怪的。”
“哟,瘦子都会说成语了。”胖子阴阳怪调的。
“你他妈……”瘦子刚骂出半句话,电话嗡嗡地又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老二你他娘的到底是要干嘛?什么?让我先过去?……行行行,别JB扯犊子了,我跟老大说一声。”瘦子拿远了手机:“老大,他说那边出了点状况,非让咱随便谁过去一趟。你们先玩,待会儿我再过来啊,别玩的半死不活的。”说着,也不等矮子说话,转身又走了。
他走回那个拐角拐过弯后走了十几米,影才偷偷跟了上去,抬起手掌熟练的用手刀猛烈地切向瘦子动脉,却没有看到瘦子如意料中的晕倒,自己的手却被瘦子细如竹竿的脖子硌得生疼。
影没有慌张,挥起拳头砸向瘦子的太阳穴。手刀生疏了,拳头是决然不会的。影扶着瘦子慢慢放到地上,看也没看便抬腿走了,显然对于自己的拳头还是有绝对的自信,相信只是把瘦子打晕过去而已。捏捏手腕,他脸上依然漠然,尽管瘦子的头骨震的他手腕有些发麻。
影轻巧的迈着步子,一直走到拐角,转过弯,墙角淫秽的词语越来越清晰。他这一次没有停下脚步,他看到三个男人撕扯着女人的衣服,高兴的笑着,就像马上要去地狱享受快乐一样。
“滚”
影张开口,嘶哑突兀的声音把三个男人吓了一跳。
高个子先反应过来,猥琐的表情瞬间变换成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突然贴近这个不速之客。
“小子,有种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
“你说你跟他废什……”
高个子和矮子都还没说完,高个子已经飞了回来,“通”的一声撞到墙上,墙上的粉屑哗啦啦掉了下来,零零碎碎洒落高个子一头,点点泛着白色的冷光。
镜外,他突然猛烈的锤着镜子,不知为何脸上布满了恐惧,高声叫着:“跑啊,一群傻逼,你们跑啊!别他妈在墙角呆着了!”
胖子也转了过来,猫下身子,心想:原来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啊,他奶奶的,出来玩一次就这么点背。
影没有理会胖子,而是看向地上女人。
“你先走吧。”
女人显然对突然发生的事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听到影对她说话,愣了几秒钟,然后忽然醒悟了什么,急忙要爬起来,可脚步早已虚软,无论胳膊怎么使劲也是徒劳。
胖子静静看着影,并没有理会那个女人。女人尝试了好久,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可还没迈开腿要跑,被旁边的矮子一脚踹到墙角。撞的女人缩紧身子猛烈的咳嗽起来,墙上哗啦啦又掉了一堆墙皮沫子。
他越来越紧张,一脚接着一脚的踢着镜子,但是镜子上连一点灰尘也没有留下。他累的气喘吁吁,脚抬不起来便用身子撞,嗓子早已喊的嘶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跑啊,别挨着那堵墙……”
矮子没有放下脚,而是顺势朝地面一瞪,就扑了过来,多年的打架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个容易干倒的货色。
胖子看到老大动起来,也拎着肥肥的拳头冲过来,可刚跑两步,就被一个人给撞的歪倒在一边,挣扎的爬起来一看,是抱着胳膊痛到喊不出一个字的矮子。
胖子惊恐的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又趴了下去。
“大哥,我不知道这是您老的地盘啊,您看哥几个也是出来乐呵乐呵,要不您看这样,这女的就归您了。我们哥几个马上滚,啊,马上就滚。”说着,爬起来也不管矮子的死活,颠着长满肥肉的屁股就要跑。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无力的抬起头去撞,眼睛里布满血丝,几乎失去了呼吸的力量,额头上那一块枯萎的皮肤撞的零碎好像要掉落一样。他用快要崩裂的双眼死死盯着镜子,就好像认真看着魔鬼在黑暗中吞噬着血肉和温度,可自己除了盯着,竟然毫无办法。
影看着小跑过来的胖子,他没有丝毫迟钝,侧身用厚实肩膀直接顶了上去。胖子肥大的身躯此时就像一个篮球,飞向两米远的墙角,又反弹回来。
影缓缓走向女人,想去把她拉起来,可刚迈开腿,他看到巷末的墙就像支撑不住那上边几十千米厚的空气一样轰然倒塌。
影在墙倒的一瞬间,猛地向离他最近的矮子迈了一大步,使劲向外一拉,仅仅拉了半米,就听到砖块砸碎骨头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透明。黑暗里看不见尘土,只能看到有黑色的液体从一堆碎石里流了出来。几个人被残破的墙体全部笼罩,如果不是空气中逐渐浓厚的血腥味,谁也不会以为这堆碎石里会有几个不幸的人。
黑暗里,影漠然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整张脸扭曲的有些奇怪,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张开的嘴还没发出声音,就先迎接到飘动着的带有血腥气味的尘土还有飞溅到他脸上留下来的不知道是谁的鲜血。他眼前矮子被压住双腿,凄惨的叫着,与刚才那女子的惨叫,一模一样。
影大笑不止,笑到肚子开始猛烈的抽搐,笑到整个肠道翻滚,交错在一起,强烈的蠕动带动着他的胃向外喷涌着东西。影边吐边抬起步子向外走,快到墙角时看到已经醒来却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的瘦子。
瘦子看到眼前满是红色的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心里的恐怖如一团火药被迅速引燃,在心里沸腾,带动着血液射向四肢。瘦子迈开腿没命的往外跑去,嘴里发涩喊不出一点声音,只有脑子里重复吼叫着一个字:鬼,鬼,鬼!
影几乎是在瘦子转身的瞬间追了上去,但无论他跑的再快,也追不上一个逃命的人。
就是在快要出巷子的那一瞬间,影先听到尖锐的刹车声,接着就看到瘦子全身的骨头与汽车亲吻的那样亲密,每一寸骨头吸附在车上,变形,断裂,粉碎。瘦子像一直蝴蝶一样飞了起来,轻飘飘的。
周围的女人高声尖叫了起来,道路拥挤,鸣笛不断,回家的人们都被这突然的一瞬间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些胆大的人慢慢走前,想去看看瘦子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影在瘦子被撞飞的时候摔倒趴在地上,接着眼前飞来一块大概是瘦子的骨头,上边还带着鲜红,粉红,还有灰黑的颜色。影脑子里变的空白,然后觉得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脸上还残留着大笑后的一点微笑的形状,像极了他晕倒前看到的骨头飞出来的弧度。
他双眼瞪大,没有眨一下眼睛,眼球干涩的几乎无法转动,他转了转脖子,额头上的皮肤好像经受不住这种轻微的震动掉了下来,露出一层新嫩来。他想了起来,这是他所能记得的来这个鬼地方的最后一件事。他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沙哑无力:“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
“…...看到了没有……”
他偏过头,认真听着,确定刚刚听到的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好恐怖,难怪他……”
“谁!”他确定他听到了声音,进来这个鬼地方后第一次听到“人”的声音,他几乎忘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要起来的动作与腿的虚软开始争斗,结果是他狠狠的摔倒了地上。他躺在地上,终于呜呜的哭了起来,可早就干涸的眼睛哭不出一点泪水。
“到底是谁啊,放我出来吧……”
他低低哭着说着,就这么晕了过去。
“……一切正常,不用担……”
“继续看吧……他能适应了……”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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