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霍,叫你家小霍呢
今天父亲节,躺床上脑子里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一同事在楼下扯着嗓子叫姓乔的一女同事下楼:“老乔,快下来!”这时,阳台上探出一老爷子脑袋,高声回应:来了!
今天想起没能像往常哑然失笑,而是瞬间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老霍,他此刻应该在锻炼了一圈后,累了,准备上床睡觉,早上四点多起床,这个习惯在我记忆里老霍就天天如此。
起了床的老霍,不,那会还不叫老霍呢,满头乌发,仪表堂堂的小霍,一头扎进厨房,忙乎着给家人做饭!炒个土豆,熬个米汤,蒸个花卷,思量半天,孩子们长身体呢,于是又添了炒茄子。
等孩子们一个个吃的肚饱肚圆的去上学了,小霍和爱人才坐在一起,把孩子们吃剩的残羹剩饭扒拉的吃了,然后,小霍就该上班了。
小霍的工作是每天或躺或爬的焊接各种铁或铝或铜的管道或工件,曾目睹过冬天抢修下水管道出来时满身灰垢和湿漉漉的衣服瞬间结冰的小霍;也见到过夏天被焊枪落下的火星烧透衣服而烧伤肌肤的小霍,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小小霍居然不知道心疼?只会傻乎乎的玩,理所当然的享受小霍给予的爱,——下雨天特意送的一把伞;省城买的牛皮丁字鞋;还有最流行的雪花呢上衣。
小霍是什么时候被人们把小换成老的?好像没印象,就和没注意老霍的满头乌发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谢顶,额头的皱纹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一样,或许是大女儿大儿子上大学时?也许吧,那会经济多紧张,老霍除了上班,还要帮摆摊的爱人进货,还得抓紧时间做饭,挣来的钱给孩子们这个生活费,那个买书,傍晚靠在床头算算,所剩无几了。
老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他悄悄的创造条件,让孩子们多读书,他吃了没文化的亏,但那是社会原因,如今这么好的条件,孩子们怎么也该读个大学。老霍没能如了愿,只有俩孩子上了大学,老霍恨铁不成钢,无奈的感叹:没福气啊!
老霍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老霍,退休了,先看外孙,又接着看孙女,紧接着看外孙女,还没喘息呢,孙子也出世了,老霍忙着做饭,买菜,帮着老伴带孩子,这一忙,老霍的身体就出了状况。
老霍被推出手术室,眼里含着泪珠,这是老霍第一次当着儿女的面流泪。原来的坚强,替儿女们独挡生活艰辛的老霍在落泪的那一刻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老霍常和回家的孩子们聊天,原来沉默寡言的老霍不见了;老霍还自己拉着小车,买各种鱼鸡鸭肉,回家系着围裙做出各种美味,然后挨着打电话唤儿女们回家吃饭!老霍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热闹?连母亲节,父亲节这些洋节演化而来的,老霍都张罗着过,老霍看来真的老了。
老霍的三个儿女都到了天津,老霍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只是知道孩子们回来,就可劲的采购,临走,包里放着的都是老霍悄悄塞进去的特产。
老霍的身体有些佝偻了,步子都蹒跚了,这又是什么时候变的,儿女们互望着,都摇摇头,是啊,八十岁的老霍,已然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了,也常念叨陈年旧事,一遍又一遍的,儿女们只得装作第一次听,讲到精彩处,老霍大笑,儿女们也开怀大笑。能陪着笑,或许也是修来的福分!
上次回去看老霍是五一,老霍居然破天荒没有出来送我,也好,光五层台阶就需要扶住慢慢下老半天,然后站着目送更让人泪崩。老霍或许心里比我更难受!
和老霍做父女,已然四十五年,多想以后每次回到家,听到阳台外有人喊:嗨,老霍,叫一下小霍出来。
然后老霍探出脑袋,高应一声: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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