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乡下拿了一捆空心菜给我。
菜长得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绿中带黄,黄中带青。对于母亲种的菜我老公曾这样调侃过:“看妈种的菜就知道这几天天气怎样,是晴天还是下雨一目了然……”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咱妈种菜那完全是玩票,而菜更多的是靠天吃饭,生死有命……但没想到,就是这样一捆不起眼甚至险些被我扔掉的菜却吃出了回忆,吃出了感概。
这是一种童年的味道。
不知道各位朋友有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的物质很丰富,餐桌上总是琳琅满目,但很多时候我们却食不知味,甚至味同嚼蜡…
一盘空心菜裹挟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在我的口腔弥漫开来,那种味道我无法形容,但却跨越时空的从童年一直残留到了现在。餐桌上我脱口而出:“这是我童年的味道!”带着无限惊喜!
儿子嘴里也塞着空心莱,但他很漠然:哪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可能是你小时候没的吃,天天只能吃空心菜所以你对它印象深刻吧?
我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他们是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所谓的童年的味道的,这时我儿子又反问了一句:那你说我童年的味道是什么?“是什么?”最后他坏笑着给了我答案:“汉堡包的味道…”
我一时愕然,回不过神来。
我经常会看着现在的孩子,然后满怀伤感的回想着我们的童年。
一根从供销社买来的几毛钱的松紧带跳绳,一个用妈妈编织毛衣用的零碎毛线外加一个铜钱组成的毽子,一把从吃掉的柿子里吐出的核…都是我们快乐的源泉…在地上用石子画了个框来踢,一踢就可以踢一个日出月落。
至于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虾那已经是非常高端大气的活动了!像我这样父母管的比较严厉的,也都会禁不住诱惑,每待父母午休时便不顾生命危险的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夺路而逃,上山下水去了,丝毫不去考虑到时回家可能要吃“马笋干炒肉”!
更甚至我们还经常到别人家林间地头偷桃摘瓜。所幸当时的民风淳朴,小孩儿吃粒把桃李,摘根把黄瓜,挖个把蕃薯,大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你不把人家的树弄得枝折叶落的,这种小孩子家顽皮捣蛋的行为就不会被列入偷盗范围。
童年夏天的夜晚是清凉的,我的同学很喜欢在我家最高层的凉台上架一个竹床,然后躺下数星星,聊天——聊学习,聊同学,聊有趣的游戏…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第二天刺眼的太阳光把我们唤醒,看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温暖的毯子。
过年,对于小时候的我们那可真的是一年当中头等隆重开心之事。我们享受那种大人购买年货,煮年夜饭的忙碌;我们享受那鞭炮声噼呖啪啦划破宁静乡村的热闹;我们享受那种因为穿上新衣可以到处嘚瑟的小小虚荣;我们更享受在这几天只管疯狂玩耍没人催你作业,吃饭,睡觉的自由。
真的就是自由自在的感觉,当时的我们成熟的很晚,因为我们一直都找不到理由和渠道让自己成熟起来。
而现如今呢?
很多年以前我曾写过这样一篇小文,题目《童年》。依稀记得有这样一段话“现在的孩子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们有良好的家庭,有多少掌握一些教育理论的家长,有几代人一起给予的用不完的爱,有高级的玩具,有充斥着高科技的课堂。。。但我总觉得看着他们我莫名的难过。爬树找鸟蛋的事他们没做过,因为现在提倡环保爱护动物了;满山遍野地乱跑最后吃一肚子野果子满嘴黑牙的事他们没做过,因为现在要注意食品安全;用妈妈打毛衣的毛线做成踺子,用简易的松紧带做成跳绳,用石头在地上画几个格子玩跳格游戏。。。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没做过,因为他们无从做也无须做!我的孩子对书很沉迷,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飞虫鸟兽,武器装备,乃至政治他都略知一二。原本一直以为这是好事的我却因为一件小事莫名伤感了。一天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只不速之客---金龟子。满心欢喜的我还想这不正好让他观察观察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无言以对了。他看到了这只昆虫,先是远观,当我让他靠近一点并鼓励他用手去抓他的时候,他面露惧色,连说不行不行。我气愤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看这类书和节目的吗?而他也委屈极了:书上是书上,现实中我又没见过它们我就是怕!从此以后我便把他这种行为称作"聂公好虫"。是啊,回过头想想他们的童年都是书本和实践脱节的,他们再也不会有我们童年的乐趣了:那单纯的,不为书本考试所累的自由自在的快乐!
该伤感吗——从这一口空心菜引发的一系列的悲伤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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