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微澜||一亩三分地

作者: 一言莫辩 | 来源:发表于2022-08-11 20:10 被阅读0次

    休息日,照例下乡劳作。夏天日头早,赶到乡下,已是骄阳似火,还没动手,就滋出了一身汗。内子是全副武装,长袖、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既可以防晒,又可以减脂,一天下来能消耗不少卡路里。

    自打有了这小菜园子,感觉总有干不完的活。不知是遗传了老丈母的基因,还是从小的耳濡目染,内子对杂草深恶痛绝,除草便成了头等大事,她的目标是寸草不生,但地里的草是如此的顽强,稍有疏忽懈怠,就会遍地蔓延。

    而我的任务是田间管理,根据老丈母的指点,挖沟、培土、浇水;按照视频的教材,给番茄、青椒、茄子打枝增产;参照老丈人的做法,给茄子、青椒搭架。基本上是依葫芦画瓢,并未得其中真谛,闹了不少笑话。土豆种在了垄上,新土豆象萝卜一样,蹦出了地面,一个个成了青皮蛋子。

    前一阵下雷阵雨,老丈人搭的番茄棚丝毫未损,而我打理的茄子、青椒,已经东倒西歪。原因无他,当初用来支撑的都是些竹片,对于齐膝高的秧苗绰绰有余,如今都与肩平了,而且挂满了果实,三晃两晃就动了根基,竹片不是折断,就是连根拔起,失去了扶枝的作用。

    对于我和内子这样的小白,老丈人俨然已是高手,但要说行家里手,还要数老丈母。农民种地是种传承,基本上都是口口相传,一辈一辈手把手教出来的。老丈母是女中老大,读了初小就辍了学,跟着大人干农活挣工分,这一干就是一辈子。无论是责任田还是自留地,那妥妥的都是样板田。

    如今大田成了街区厂房,祖屋和自留地也被征用,幸好,安置房前后可以利用,虽然基础不好,土质较差,但并不妨碍老丈母的发挥,什么时节种什么,每样都会种上一点,各种蔬菜渐次成熟,别人有的,自己地里都有,既用不着羡慕人家,也用不着上市场买,有时候富余的多,还可以换点零花钱。

    和老丈母不同的是,老丈人年轻时孤家寡人,老三届的高中生,学校出来就做了学徒,没人教过他种地,也没正儿八经种过地。当时乡镇企业的工人,都是亦工亦农的性质,工厂有活的时候干活,没活或者工作之余都要干农活,农忙时节还会放忙假,集中时间播种收割。

    老丈人会干,但不精,主要是打下手,干些坌田、挑粪、担水等重体力活,至于选种、播种等细作活,老丈人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的。比如今春种的芋头,按照老丈母的指点,平埋在了地沟的两侧,而老丈人想种其他菜,在沟底挖了半天,竟然一个也没找到,只能作罢。

    这几年,老丈母身体抱恙,老丈人开始接管自留地,但耕作的水平似乎并未长进,时常被老丈母嫌弃,他倒一点也不在意,他关心的是绿色生态可持续,蔬菜必须是抗虫的,肥料必须是有机肥,农药是坚决不让打的。

    肥料的事情好解决,烂菜烂叶鸡窠灰,豆粕菜饼屎尿粪。土壤肥力绝对杠杠的,就是有时味有点重,好在乡邻隔壁都能理解。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原来家家户户都有粪坑,肥水绝对不流外人田的。现在住进了小区,没了这个条件,实在是浪费了。

    现在是无药不成席,不打农药,不用抗生素,种啥啥不行,养啥啥不活,能够控制用药的,就是良心种植(养殖)户了。很多人是一地两制,自己吃的和上市卖的,区别是用不用药和药量的多少。菜市场里的快检达标,并不意味没有农药,只是不会立马中毒,但会沉积在五脏六腑,成为各种疑难杂症的诱因。

    正因为农药不能禁绝,老丈人只能另辟蹊径,专门挑些抗病虫的蔬菜,但这样的品种并不多,韭菜、生菜、莴苣、大蒜等等,这些菜虽然防虫,其实也防人,拿中医的说法,火气太重,并不适宜长期食用。

    记得有一年,门前屋后种满了生菜,每次回去都是几大包,从两三寸的苗吃起,直到抽条不能吃为止,因为生菜不易保存,送了不少,浪费了也不少,最后还收获了十几斤的菜籽。可惜生菜的吃法比较单调,加上老丈母的极力反对,生菜种的是越来越少了。

    生菜应该是舶来品,小时候以为是莴苣叶子,听说外国人好这一口,也有人尝试吃过,但此叶非彼叶,味道实在是不咋滴。要说两者还真是同根同源,生菜是叶用莴苣,只长叶子不长笋。还有油麦菜也是同科,人称长叶莴苣,大自然真是奇妙。

    生菜大多用作配料,以生吃、烫食为主,常见于沙拉、汉堡包,各种拼盘的点缀,还有韩剧里用来包五花肉的,据说能降脂减肥润肠。因为不喜生冷之物,我能做的只有蚝油生菜了。大概是绿色无污染的心理暗示,天天吃,竟然也没有生厌。

    大概因为习惯使然,家常菜更适合我们的味蕾,青菜、白菜、茄子、长豆、青椒等等,老丈人多多少少都会种上一些,原则就是能不打药水,坚决不打药水,往往都是和虫分着吃、抢着吃。而春夏的小青菜,只选择在两片叶芽时打一次药,因为不打药水,绝对是颗粒无收。

    对于老丈人的做派,老丈母很是不满,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老了老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失去了掌控,成了老丈人的势力范围,虽然还可以提些意见建议,但听不听、做不做、好不好,都是老丈人说了算,老丈母只有干着急的份,每次回去都会控诉老丈人的“罪行”。

    两老对我和内子也有意见,好好的地不种菜,花花草草既不能吃,自己又不在家住,好风景都被别人家看去了。老丈人平日里浇水施肥,从来没有花草的份,而且还在种花的区域,见缝插针种些时鲜蔬菜,搞得不伦不类,大煞风景,但也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曾经,土地就是人们的命根子,耕作、播种、打理、收获,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农民便成了土地的“囚徒”。而乡下的那片小园,也“套牢”了我和内子的休息日,即使刨除投入的成本、人力和精力,所有的收成估计都不及来回的油钱。

    但这一切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至少满足了一个农家子弟骨髓深处的朴素情感,一位舞文弄墨者男耕女织的浪漫情怀,一个小城市人归隐山野的田园情结,还有与老人们相聚的时光,珍惜眼前人,莫待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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