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雨

我向来喜欢下雨，也一直想写一篇关于雨的文章，但这雨虽时时在心底眼前，却始终感觉缺少一点什么东西，到今天还不曾把这雨“捉到纸上来”。闲居午睡起，不觉已近黄昏，时有暮雨纷纷，静坐阳台观雨，乃有此文。

试想一下，此时夕阳已西下，始有细细的雨丝从天幕飘落下来，然而天边却还挂着几缕红霞，你独自坐在阳台上，或捧一本书，或泡一壶香茗，最好能再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上一口，轻轻地吐出，随着烟雾上升，扩撒开来，一日的疲惫也就荡然无存了。

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默地看着细细的雨丝飘落，看着红霞慢慢消散，疲倦的鸟儿扇着翅子划过天空，也是极惬意的。暮雨当算得是雨中最有韵味的一类。

我突然想起了夏日黔地常下的一种“太阳雨”，所谓太阳雨，即头顶明明还有烈日朗照，却偏偏同时下起雨来。这种雨来得极快极猛，豆大的雨点从天幕上抛洒下来，不多时就能在地面上积起小水洼。

夏日里农村常在门前空地上晾晒些谷物粮食，由于这种是来得极快的，又全无一点预告，农人往往来不及收拾好粮食。待你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了一半，雨点偏偏又停将下来了，然而该淋湿的还是湿透，你却不知该继续还是罢手不管了，让人简直哭笑不得，感叹老天爷竟然也是这般孩子心性。

孩童时代只感到这雨的无常，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有几分真趣在其中。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雨都是讨喜的，夏日常下的还有一种雷阵雨，我就极其讨厌。

这种雨在未下之前便先要预谋许久，先是风起，直吹得草木摇晃，吹得走石飞沙，吹得满世界都是沙沙得声响；然后云聚，黑压压的层云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张牙舞爪，连太阳此时也要退避三舍，直搅得天昏地暗、宇宙无光；接着就是电闪，天地彷佛被撕裂开来，光亮就映照出黑云丑陋狰狞的面孔，然而很快闪电就不再，狂风还是吹，黑云还是聚；接着又是雷鸣，天地间“轰”的一声巨响，能把有的人从椅子上惊得跌坐地上，它自以为有大威严大震慑，然聪明人就早看穿了它的把戏；最后才算是下下来了，此时风还是吹，云还是聚，电还是闪，雷还是鸣，惟恐有人看不见它的大威严大功绩。

我之所以讨厌雷阵雨，或许还有一个别的原因，老人们常说谁若说是不孝父母，就会在下雨的时候遭雷的劈打，我又听说凡孝儿女，常把好的吃食留与父母，而自己吃那次等的。我天生嘴馋，别说未曾将好吃的东西贡奉给父母，还时常从父母碗里夺些爱吃的。这恐怕是大大的不孝了吧！

杜甫春夜所听见的喜雨，令杜牧黯然销魂的苦雨，余光中笔下潇潇的鬼雨，又是别种的境界了，非我辈所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