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图书馆看到《燕食记》的时候,我很是惊喜,这本书早就在我的书单里,但我以为至少要明年才能在图书馆看到它。《燕食记》放在新书所在的书架上,应该是刚编完号刚上架,我可能是第一个借这本书的读者,真是幸运啊。
我喜欢写饮食文化的书,喜欢葛亮的书,所以一直期待葛亮的这本以饮食文化为脉络的小说。
《燕食记》以荣贻生、陈五举师徒二人的传奇身世及薪火存续,见证辛亥革命以来,粤港经历的时代风云兴变。作者笔触深入近代岭南的聚散流徙,从商贾政客、革命志士、钟鼎之族、行会巨头等传奇人物到市井民生,描摹出中国近百年社会变迁、世态人情的雄浑画卷。(此段简介来源于百度)
《燕食记》这本书很厚,500多页,故事的时间线长达一百多年,出场人物众多,全书读完的时候,感想良多,心绪起伏,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所谓燕食,是指古代帝王、大夫、士、庶人日常的午餐和晚餐。而《燕食记》中的“食”,主要讲的是粤菜和沪菜。在“食”中,照见时代风云变幻,世事跌宕起伏,故人离去,斯人已逝,少年垂垂老矣。在时代的变迁中,食物总是给人安全而温暖的感受,人类对食物、特别是对美食的向往,也是人类对美好的时代、美好的生活的向往或怀念。
葛亮喜欢、也擅于将真实的历史与他故事中人物的命运结合在一起,但他不直接写历史,而是将一些历史细节写在他的故事里,让历史自然地成为故事的背景。
他的小说里,达官贵族、文人大儒与升斗小民总是同时存在,也往往互相有着交集,在他笔下,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各有特色,各自精彩。
葛亮还有一种理想主义,在大的历史潮流中,个人的命运,无论贫富贵贱,都是微小无助的。但无论历史的车轮如何碾压,人物命运如何跌宕起伏,总是会葆有善良的人性底色。
《燕食记》里写到了大量经典的粤菜、沪菜,葛亮不只是报菜名、不只是写出它们的色香味形,对这些菜品和点心的做法,从配料、刀工到火候的把握,他也都能一一道来。还有书中提到的一些知名的餐饮老店,葛亮也熟知它们的历史及掌故。可以看出,在写《燕食记》之前,葛亮一定对粤菜、沪菜的饮食文化进行过认真而详细的考证和研究。
《燕食记》中关于太史第的很多日常饮食,让我联想到了《红楼梦》里的美食,举两个例子,写太史第宴请宾客时的珍馐佳肴,蛇羹——“蛇羹里要放鸡丝、花胶丝、冬笋丝、吉品鲍丝、冬菇丝、陈皮丝、姜丝、广肚丝、云耳丝,最后还要不嫩不老的柠檬叶,撕去叶脉,切得幼若发丝,放进汤里。”写老太史的日常早餐,萝卜糕——“先用瑶柱煎水,弃瑶柱留汁煮萝卜。再煎香两条鲮鱼,拣骨留茸,爆香冬菇腊肠,拌入萝卜同煮,掺入黏米粉才上笼蒸。这糕用粉少故而稀削,煎也极需耐性。出炉后美不见料,软糯清鲜。”
得月阁的双蓉月饼,贯穿《燕食记》全书,也是将书中上阙和下阙的两个主人公荣贻生、陈五举师徒二人联结在一起的关键。双蓉馅料顺滑粘稠的秘诀在于“熬”,这个“熬”字不仅讲的是馅料制作,也讲的是中国人自古以来能在艰难时世中生存下来的真谛。而两种馅料融合在一块月饼中,也隐隐说明了故事的结局——师父荣贻生与“叛出师门”的徒弟陈五举终于和解。
《燕食记》的写作手法有两个让我印象深刻的特点,一是书中时常会出现一些粤语,这种地域语言元素的运用,让角色更鲜活,也让读者更有代入感。二是每一章的结尾,也是这一章的高潮所在,要不就是生离,要不就是死别。让读者唏嘘之余,又扣人心弦,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在小说的后记中,葛亮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而饮食,在这时代的磨砺中,成为了一枚切片。在切片里,藏着时间与空间的契约,藏着一些人,与一些事。”《燕食记》将这样的一枚枚切片,展现在了读者眼前。
葛亮的《北鸢》曾经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提名,惜败于徐则臣的《北上》。这本《燕食记》也获得了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提名,可惜最后仍然没有获奖。希望葛亮能再写出更好的作品,希望他的作品有一天能出现在某一届的茅盾文学奖名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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