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九十的人是这样被淘汰的。”
明子看了一眼手机,一条微信未读消息,睡眼惺忪,这是丁酉年的国庆节,与国同庆的日子里仿佛除了听到广播里新闻里到处都是人人人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来烘托出:这,是国庆。
明子拿起手机扯了十五厘米长的卫生纸走进厕所,门口的时候正巧碰见母亲从隔壁房间出来。
“你以后能不能别乱发!”明子大吼
“你知不知道你发的什么东西直接影响我的心情,还淘汰,你以为我想的还少么……”
“我只是想让你积极向上一些……”
“那你发什么淘汰,我的脑袋会因为你这两个字蹦蹦蹦乱想,甚至抑郁!”
“我之前抑郁过你不知道吗?你信不信我从这个窗户口直接跳下去!”
母亲哑口无言向客厅走去,明子厕所门一关开始为自己的无法控制而或左或右的厌恨或忏悔。
印象中母亲就是这样,总是害怕明子会不知上进,不优秀,从高中就是,从初中就是,从小学就是甚至从学前班。
明子模糊中记得学前班的时候明子同母亲在母亲单位的聚会上,等餐等了好久,等的大人一直在安慰孩子说快吃饭了,要不喝点水,等的孩子无精打采,这是个意外,意外的让人看不开。隔壁桌萌萌看到萎靡的名子伸手递过来两个糖,糖!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救兵,明子看着萌萌说了谢谢,然后急切的拨了糖皮,也没分清楚是奶糖还是果糖还是软糖还是酥糖,一下塞进嘴里,人的本性总是以食为天。然后第二个,萌萌看着明子傻乎乎的笑起来。
可比起这迟到的午餐,两颗糖根本无济于事,饥饿再次爬向胃:咕噜咕噜,爬向大脑:好饿好饿。于是明子左转头看向萌萌,似乎如老虎般看到了猎物:她还有!萌萌的嘴左右嚼动着!隔着半米的距离可以嗅到一阵奶气,对!是奶糖!人在与客观现实对抗的时候,总是本能大于了理智,控制是不存在的。明子平日里在母亲的约束下知道,自己已经吃了两个,不应该再多乞求。可……
“你能再给我两个吗?”明子看着萌萌,眼睛放射着惹人怜爱的光芒。
“我也只有三个了,呐,给你吧。”萌萌的表现让明子当时想娶了她。
接过糖,没等拿稳,母亲一把抓住明子的手,反手准备还给萌萌,说:“没事的,明子不饿,只是他太皮了,拿了也不会吃的,你们拿回去吧。”明子松开紧握的小手,糖落在母亲的大手里,萌萌母亲看着明子母亲愣了一下神,又看向明子,明子目光向下,萌萌接过硬塞回来的糖,从一番貌似的谦让礼和回归等饭的平静与挣扎中。
久等的饭菜终于在一阵唏嘘中到来,一番狼吐虎咽之后,宴毕。明子随母亲欢乐的回办公室拿衣物,吃饱了的明子正符合天真这两个字。
“哐啷……哇……”
明子被踹向了墙角,不明所故,明子放声大哭。只听见母亲声令:“站起来,不要放出声音,你再哭出声儿试试!”明子用双手捂着嘴巴,眼睛里哗哗的直溢泪水,八十厘米的小个子笔直乖乖的站在墙角。
“你说说你刚才多丢人!人家给了你两颗糖了,还要!吃啥都没够吗?!啊!要不是我刚才拦着人家,最后两个糖也要都给你,你拿着就不知道不好意思吗?”母亲面目狰狞。
明子此刻只露出来两只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看着,仿佛面对的是一头怪兽,惊恐极了,害怕极了,无助极了,但又不能逃跑。那时明子六岁。
在厕所里厌恨的时候,明子想起这是他第一次对世界感到失望,而失望的赋予者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母亲。他反复反复反复的想自己有错么,一个六岁的儿童在饥饿时找糖吃有错吗?错在哪里?面子么?去他吗的鬼面子!在六岁的孩子眼里,与饥饿比起来面子是个什么一文不值的东西。而母亲却如此的反应仿佛明子亏欠了全世界。
自打那以后,一种扭曲的世界观开始在明子心里滋长,何谓对?何谓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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