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稍息,立正!”清晨,派出所正在集合点名。秋风萧瑟,沙场点兵。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雪特龙汽车飞一般的飞驰而入,汽车没有悬挂车牌。急刹车的“吱吱吱”的声音,引得众人齐回头看。车还没有停稳,车门开了,从车上跳将下一位上身赤裸的大汉。大汉约莫三十岁,高约一米七几的个子,身材雄壮,面如锅底,短发,络腮胡,大眼圆睁。大汉好似那力如牛猛坚如铁,撼地摇天黑旋风的梁山好汉李逵。大汉飞速抓起车内一件揉得像蔊菜的猪猪侠的衣服套在身上,一声报告后,迅速冲入队伍中来。点名训话完毕,队伍解散。
“阿健,早起五分钟不行吗?每次到单位,开车像开飞机,衣服都不穿,就在大路上乱窜!”带班所领导责怪道。“领导,我被窝里珍惜的就是这五分钟啊,没法提前啊!”阿健笑眯眯的回答着。当班所领导摇头走开去了。这就是我们单位的阿健哥,一个把皮鞋当成拖鞋穿的大陆公安。阿健哥的裤子不是穿坏的,而是被自己的脚踩烂的,身上时不时的穿一件猪猪侠的短袖衬衫。同事们时常给阿健哥开玩笑,阿健哥总是笑呵呵的接着。
“领导,发点钱吧?”
“阿健,注意气质,气质要够!”
“领导,肚子都吃不饱了,哪里来的气质噢!”
阿健哥是个快人快语的人。
一次,山上发生了一个强奸案。我和阿健哥先上山调查访问去了。随后赶来的刑警大队现场的同事不熟悉路,因此,所上安排了一位老同志带路。许久,老同志才上得山来。他们刚坐定。老同志责怪阿健说,阿健,你怎么告诉我走那条山路,让我饶了一大圈。你脑壳简直“乔”的!领导,你既然知道我脑壳乔的,你还听我的,你脑壳不是更“乔”么?顿时,老同志无语了。大家站在屋檐下,看那纷飞的雨,周围寂寞无声。
阿健哥何许人也?也许你认为阿健是我们龙泉乡下人吧。哪你一定搞错了。阿健哥可是地道的锦江区人,成都省的,只为招警考试,阿健哥屈尊到了我们龙泉乡下。
“一杯干了!”阿健哥边说边一口喝光了杯中的五粮液。
酒,对于阿健来说有无穷的乐趣。三个月了,我们辖区刑警队的加班熬夜,马不停蹄地拼命工作,九月初基本完成了上级给我们全年下达的指标,这是多年来不曾有过的。因此,我们打算利用周末时间到成都周边修整两天。阿健哥并不关心花多少钱,也不关心哪里玩,即使到西岭雪山滑雪场去滑草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那杯中的烧酒而已。
人生,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无非是杯白开水,淡而无味。
人生,对于阿健哥来说,无非四个字,“吃喝玩乐”而已。
作为派出所这样的基础单位,阿健哥除了破案抓贼这个主责外,日常的值班出警也是常有的事情。阿健哥新婚不久,家庭方面的照料我是不知道的,很少谈及。一次,我们去双流的牧马山看望完培训的同事,除了我开车,其他人都喝得伶仃大醉,东倒西歪。我们回来时,阿健哥却并未尽兴,打电话给家属请假。电话那头的声音无疑是凄厉的。阿健哥脸上挂不住了,训斥道:“懂不起吗,我手机可是开的免提,车上人多,都听着呢,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车上人听了都大笑。
阿健哥平时总是乐呵呵的,无论谁开玩笑,他却总是笑脸相迎,无论刑侦多苦,他总是勇敢面对,无论人情世故多么揣摩不定,他总是笑而处之。
阿健哥,虽不是党国培养的那种纯粹的良人,但阿健哥烂却烂得有味道。
阿健哥这生最大的心愿,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吃香喝辣”的社区公安,逃脱刑事警察的“清汤寡水”的无边苦海,但这个愿望是否能够实现,我却不得而知。
阿健哥不是传说中的男神,也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将军,唯有微笑时脸上的那一对酒窝子,还值点钱。
龙泉剑客
二O二一年七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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