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民

“老邹这两年就越发觉得自己像这个非锄两下地不可的老农民！”。

这句话来自杂志《三联生活周刊》中的一篇文章《老邹写<断金>》，老邹是邹静之，中国内地作家、编剧、制作人，也就是大伙熟悉的电视剧《铜牙铁齿纪晓岚》的编剧！

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浮现的老父亲在河边的几分土地上弓着腰垦种的身影。破旧的长衣长裤，手持锄头，或蹲着、或弓着腰，从堤岸上往下看，他的身影特别渺小，不时湮没在周边疯长的草丛里！

这是一代农民的形象！

可用农民形容我父亲有一丝不妥，却又有一丝自豪！不妥的是，毕竟父亲大半辈子并不是靠务农养活我跟哥哥，经商才是他的本职；自豪的是，他却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养育他的那块土地！

他总是说，农民苦啊！辛辛苦苦忙活365天，可万一有个天灾人祸，就颗粒无收！

父亲年轻时做过水果收购商，打交道最多的是农民。老家的最有名的水果是香蕉，那时家家户户的农户都以种香蕉为生，一株可以收割的香蕉重量大概在一百来斤，价格好的时候一斤有2—3块钱，价格不好的时候一斤几毛钱都有；壮年时，父亲改行搞蔬菜水果物流，打交道最多的是收购商，从生产地到销售地的运输成本是多少，父亲心中有数；如今的父亲已经上了年纪，手头的生意也没落了，空出来的时间大多给了老家河堤边自己开荒的那几分土地！

农民对土地有着天然的眷恋，仿佛他们的血液流淌着同一种东西！这几年，父亲种得最多的是香蕉跟蔬菜，那段日子，每天清晨天刚亮他就换上衣服，提着茶水，带上工具往河堤边走了！到了傍晚又是同样的行头！那段时间，我总是能在早晨或者傍晚看到他因劳作而汗水湿透了衣服，那段时间，他承包了家里的蔬菜来源！

他总是说，得干点农活，出点汗对身体好！

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并不是务农所得，那几分土地对于父亲来说是精神上的寄托。就像鸟儿归眷，叶落归根，上了年纪的父亲用劳作亲近养育他的土地。

后来，家乡列入城市规划中，老家的河堤成为了规划图中江滨公园的一部分，父亲当年开荒的土地被收回去了！他没有太多的怨言，毕竟他是看不惯土地荒芜，如今有了新的用途，也算是新的开始！他可惜的是过去几年早晚经营的的200棵香蕉树要失去土地，他可惜的是未成熟的香蕉不能等到收割的那天！

没有了土地的陪伴，父亲像失去的精神支柱！大半辈子和土地、农作物打交道，现在反而失去了那点寄托！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父亲看起来总少了点精神气！睡也睡得晚了，到了傍晚时分便骑着摩托车到处找发小串门聊天，有时无聊时就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

可是说来神奇，农民或许总有玩弄土地的本领！某一天，他又提着一摞地瓜叶回来了，透心的笑容再次回归到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看来，他又找到新的土地耕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