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十）

我看过两部牛逼的电影，《消失的爱人》和《白夜行》。《白夜行》足够震慑人心，无论是读者们还是观众，对于东野圭吾构思的感情和情节都叹为观止。到最后还在世桐原亮司是死了，要不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亮司的死去，为这部作品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不作品不能称之为伟大。相对应的，《消失的爱人》也称不上伟大，但是结局很好，这才是正常生活中应有的故事。往往如此，《消失的爱人》更让人如鲠在喉，久久难以忘记。

冷慕雪的牛逼之处不仅仅在于名字，也不在于她婉转的笑容和身姿。冷慕雪在叙述和老许的关系的时候，从头到尾都语气平静，仿佛这就是世间本有的状态。

冷慕雪见到老许的时候才十七岁，那时候老许已经四十七岁了。冷慕雪一把屎一把尿服侍老许的母亲两年之后，听从了老许母亲的建议，嫁给了四十九岁的老许。冷慕雪用了一个词形容自己——年少无知。年少无知也是一个牛逼的词汇，这个词汇对于我们年幼所犯下的所有过错，总能一笔抹过。这又让我想起了两部电影，《伊甸湖》和《告白》。好吧，咱们不是普及电影知识来的。

随着老许母亲的去世，老许和冷慕雪热热闹闹的举办了婚礼，老许儿子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吃着糖果和巧克力，多么和谐美满的结局。一个故事的结尾，往往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四十九岁的老许依旧龙精虎猛，也许是压抑许久的缘故，获得了幸福滋润的老许，神经精神了许多，再也没有犯过病。那段时间，老许开了挂，不光在身体方面得到了回光返照一般的神勇，而且脑洞大开，接连做了好几笔优秀的买卖，几乎可以称之为日进斗金。

那两年，按照冷慕雪的说法，日子过得很满足。每天跟老许吃吃喝喝，没事就和老许儿子下下棋看看《黑猫警长》，觉得挺好玩的。喜事一桩连着一桩，又过了两年，女儿降世，更令冷慕雪在精神上和心理上获得了巨大的满足。知天命的老许也很心满意足，对待冷慕雪就像是对待党的亲人一样，无一处不全心全意。

但是幸福总是短暂。

老祖宗很善于总结，对于一些不幸的事情几乎是几个字就能说清楚。老许和冷慕雪的不幸就四个字，人言可畏。几年以来，冷慕雪也总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议论。到邻居家串门儿，邻居家马大姐总是拉着冷慕雪的手说冷慕雪可怜，嫁给了这么一个老玩意儿。在楼底下花园里，跳舞的刘阿姨看到冷慕雪也总是长吁短叹，说冷慕雪苦命人儿，和一个怪物结了婚。居委会的李大妈是个热心肠，摸着冷慕雪的头问道：“他不打你吧？”冷慕雪说不打。李大妈从算是舒展了眉头：“唉，他不打你就算是好的了。”

刚开始的时候，冷慕雪很讨厌这些说三道四的人，有时候甚至想翻脸。但是久而久之，那些东家西家的知心大姐们总是翻来覆去的一句话：“你可别多想，我这是为了你好。”冷慕雪觉得这些人确实不错，说的也都在理，谁让自己嫁了一个比自己打了三十岁的男人了呢。一想到这里冷慕雪就觉得自己确实命苦，顿时悲从心来，不知不觉的就流下泪来。

本来冷慕雪没想把这些事情跟老许说，但是老许一见到冷慕雪的样子就心生怜悯，一再的问冷慕雪是怎么了，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那里照顾的不到位等等。冷慕雪这时候就开始埋怨老许，谁谁谁又说什么什么了，谁谁谁又觉得怎么怎么样了。最后也总是用一句话总结：“都怪我命苦，跟了你这个老东西。”

老东西这个词原本在两人之间是爱称，指的是老许两腿之间的那玩意儿。对，没错，有时候也用老玩意儿。老许也很喜欢冷慕雪以这么亲昵称呼来成为自己的命根子，这在老许看来是冷慕雪爱昵自己的表现。每当这时候，老许这把老骨头在床上就分外的卖力，结果自然而然的，冷慕雪对老许的表现也很满意。可是随着年纪的增加，老许越发觉得自己的精气神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时候心里特别渴望那件的事情，自己下面却是不争气，怎么都抬不起来。你想啊，小头抬不起来，脑袋注定也抬不起来。所以冷慕雪一开始抱怨，老许就觉得分外委屈，可是这时候的老许心里对冷慕雪疼爱到了极点，怎么会舍得和冷慕雪发脾气。脾气总是要发的，这时候老许就把脾气发到了那些大姐大妈身上，狠狠的把那些嚼舌头根的姐儿们批评了一顿。

这些姐儿们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教训起老许来，你嚷嚷那么响有什么用啊，下面还能直起来吗？他们说完这些话之后，就会爆发一系列的笑声，尖锐刺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恐怖的很。

老许每当听到这里，脖子上的脑袋一下就垂了下去，蔫头耷脑的就走了。

老许一走，那些娘们更来劲儿了，声音在后面追着老许：“她刘姨，我没说错吧。这老许为什么一说到这事儿就走，肯定是不行了。我跟你说啊，我们家那口子才四十岁就直不起来了，就他老许牛逼，到了五十啪啪啪啪还能生一闺女。我跟你说，他这闺女都不知道哪来的……”

“嗨，你还别说，要不是你说，我还真是没明白过来。他马姐，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刚开始的时候，老许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但是周围的邻居流言四起，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海啸，动了老许的菩提心。

战争爆发于一次争吵，冷慕雪和老许依旧念叨，念叨念叨，老许烦了，开口就说：“你够了，一天到晚的我又是老了，又是不行了。噢，我不行了是谁干的你？我不行了是谁育的种？我不行了是怎么生的欣欣？”老许说到这里，长时间的积压涌上心头，犹如泥石流爆发，瞬时间滚滚而下。冷慕雪淬不及防，被击的遍体鳞伤。

会咬人的狗不是爱出来的，是打出来的。凶狠的人心是因为对世间没有留恋。悲剧总是从悲剧开始，而难以从喜剧结束。

从这一年，冷慕雪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