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罪恶

“哒哒哒……”急促脚步声从巷子传出，几只伏在电线杆上的乌鸦受到了干扰，狂乱飞舞起来。“啊啊啊……”的声音包裹着小巷盖住了脚步声。黑暗中那颗惊恐的心，仿佛要积蓄力量蹦出胸膛。

现在我们来说说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她是小偷但却不是惯犯，准确来说她第一次作案就以失败告终并且仓皇而逃。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以前。木子在参加聚会，酒桌上各类客套显摆的话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却还是有人滔滔不绝地继续着。木子端着酒杯，从酒杯望去每个发言者似乎都有着一群忠实粉丝，就像是这手中的酒，在每一个人胃里肠道里。有人吐了，又人人大口喝着。

木子也感觉到自己有几分醉意。她起身走向洗手间，方便之余顺带洗一把冷水脸，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

在她从洗手间走出大厅的途中时，无意窥探到两名服务生偷拿客人财物并且商量如何销赃。更巧的是那位客人是她今日聚会上的朋友，而且还是那位最爱炫耀的朋友。

呵，这还真是有点“自作孽不可活”。最后木子得知他们要销赃的地点便是她时常要经过的那条小巷。有时候事情就是巧得让你难以置信。

所以木子决定跟踪他们，待到他们放下赃物而中间商还未出现之时趁机掳走。毕竟她这不算偷，况且这主人手里的钱财也不太干净，那么多不义之财分一点也全当是善事。

话说回来木子如今还是一事无成，住在隔断间的她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今日的聚会让无疑是在她贫穷的躯体上再泼一盘冷水，零度的！

于是木子和那两位服务生一前一后行走着，小巷里的灯年久失修，斜挂着的月亮也被围墙上的杂草掩盖住，窄窄的路看不到尽头。

两位服务生在前面岔路口放下赃物，吹了两声口哨，一长一短，然后身影消失在前方。木子脱下鞋子，快速跑到岔路口，钱财即将到手。

但此刻似乎有点不对劲，一股温热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木子直立在路口，血液从背脊极速涌上脑里。她只觉得后背发凉，手脚冰冷。

满地支离破碎的骨头内脏，刚刚那两位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两副空荡荡的皮囊。

黑夜中那位身形魁梧的人他背对着木子，一只只的蜥蜴从他头上掉落，迅速地将地上的食物吃掉。又迅速地爬回头上。

血腥的味道还在空气中漂浮着，却再也找不到根源。木子瞪大双眼，用长长的指甲掐了自己一把。很痛，这不是梦。但双腿发软，失声也是真的。

下一个消失的人会是她么？

那人看了木子一眼，转身攀上围墙，纵身一跃消失了。

随后几只老鼠在小巷窜过，没有任何收获的它们很快便隐入黑暗中。

木子渐渐恢复脚力，此刻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跑”！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木子再不敢经过那里。而她几次看见蜥蜴也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两个人消失了，就在木子他们的那晚聚会后，再无踪影。警察例行询问之下，木子只是说了一句没留意。

而监控中却有新发现，两位服务员已多次盗窃醉酒客人财物。于是此次由失踪变成畏罪潜逃，警方信誓旦旦地向受害者保证，会缉拿人犯寻回财物。

只有木子知道，这桩案永远也破不了。但她没说，也是，谁会将自己内心丑恶一面暴露在阳光下。

日子逐渐到了秋天，街上商铺迎国庆中秋大打折扣，木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黄昏时分，秋风煞爽，微风中的一片落叶飘在木子的衣领上。这一刻她觉得很美很幸福，然而就这一刻而已，很快她就要回到那个破败的隔断间里。

又过了几天，晚上木子喝得醉醺醺。她无意中走进那条小巷，醉酒的木子想着快点回到温暖的床上，这条小巷便是最近的路。

她扶着墙吐了一地。食物残渣留在嘴角，她翻遍包包，没找到一张纸巾。

“你还好吧。”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你是谁啊，我认识你么？”木子接过纸巾还没来得及回头。

“我们见过了，那晚，那两个服务员，难道你忘了？我等你很久了。”

“那晚，你，你……啊！”木子转过身，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站在她的前面，是他！

“别杀我，我什么都没跟别人说，真的，我什么都没说，你放过我……”

“我要是想解决你，不用等到今天！你不是很缺钱么，我有财路要和你谈谈。”

“不，不，不，我不缺钱。”木子想起那晚血腥的场面，她摆起了双手。

“那你那晚为什么跟踪他们两个，难道不是觊觎那笔钱财！”

“不，我没有，我正好路过！”

“那你为什么不向警察说出真相？”

“我，我，我……”

“这袋子里装的都是现金，你帮我放出来，具体怎么做，等你明天清醒了我再告诉你，好好拿着，别据为己有哦，下场，你已经见过了。”话音刚落，他又消失在围墙外了。

木子拉开袋子的拉链，的确都是钱，一沓沓百元大钞，以及一部手机。木子提着钱回到了住所。

第二天隔壁乒铃乓啷的声音吵醒了她，头还是有点晕晕的。木子揉了揉太阳穴，“哇，我怎么做了个这么可怕的梦。”

木子起床准备喝杯水，她看见地上那个熟悉的袋子。杯子“咣当”一下摔下地，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昨晚不是在做梦么！

木子拉在拉链，里面塞满百元大钞，以及一部手机。

她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看着远方，尽管这里一览无遗密不透风，并没有什么远方。

“滴滴滴”手机突然响起。一段语音和几张图片发了过来。

“睡醒了吧，接下来，你注册一个放贷网站，主要针对在校大学生。贷款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手持身份证拍一张裸照或者视频，然后再根据她们的姿色提供相应贷款。”

这不是祸害祖国未来的花朵么？怎么能做这么没道德的事！

木子继续滑动着，语音下面的图片是木子的，她日常生活作息以及家庭情况一目了然。

“你只能根据我说的做，别耍花样！好好做，钱就会源源不断得进你的口袋。”

木子想过报警。但当她看着这只有几个平方的小隔断间，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就像一个阴暗的囚室，这些钱这条路，能带她走出这里，走向外面能有阳光沐浴的地方，走向有人艳羡她的地方……

她妥协了。那一天她脸上的两圈红晕特别光亮，就像一轮新生的太阳。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贷款业务很顺利。

出卖身体来换取钱财，她鄙视这些人，真是枉读圣贤书。

“图片和视频我们是不会外传的，只要你按时还钱我们就会把它销毁，绝不存档！”

“你的表情还不够妩媚，这样子是达不到要求的哦。”

“再放荡一点，这样就能提高贷款额度了。”

越来越多的人办理裸贷，钱越滚越多。顾客提供的各种视频，木子拷贝后流放到各网站，钱也不断进来。

每隔一段时间木子都会提着钱去小巷里给那位神秘人，他从来只要现金。

木子在这一点很老实，扣除自己的佣金，从不多拿一分。

家里老是出现来路不明的蜥蜴能不老实么？

一段时间下来后，裸贷被新闻曝光。这条财路断了。

但，新的财路还是有的。

木子此后常在各大火车汽车站，穿扮朴素，为人和善的她。和旅途中那些落单的人聊得不亦乐乎。她也常别人去海边看日出，去登山露营，去空中滑翔，旅行如此美好，但最后回程都只有她一个。

她那些同伴去哪了呢？谁知道呢，在这个世界以某种身份活着吧。不是么？你看看那医院里先前还在痛哭流涕的病人家属，现在脸上笑得多开心，他们的亲人终于找到合适器官移植了。

他们开心，木子当然也开心。

诺大的别墅，宽敞的跑车，名牌的包包……这一切木子应有尽有。

又到了结算佣金的时间。还是那条小巷。木子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现金。袋子越来越大，她提得有些吃力。

走到那个熟悉的岔路口，木子依旧吹了两声口哨，一长一短。

“你可越来越早来了。天还没黑呢。”

“晚上有事，钱都在这。没事我就先走了。”除了钱财之外的事，木子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来，陪我看看这落日再回去。今天的落日肯定是你这辈子最难忘的。”

“有什么难忘不难忘的，不还是从西边落下。”木子觉得今天他的话有点多，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不，肯定是难忘的。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现在肯定特别怕天黑吧。不过你也没机会怕了。”话音刚落。

呼吸之间。地面，墙壁，一只只蜥蜴席卷而来。

“你这颗腐败不堪的心，最适合喂蜥蜴了。”他满是利爪的手伸向她的胸膛……

“啊！不！”话音未落。一颗还在跳动着心脏迎着落日，被蜥蜴们撕裂瓜分。

那抹橘红色阳光，如同曾经出现在木子脸上的红晕。落日逐渐消失于地平线上，黑夜降临，世上再无木子此人。

饱食后的蜥蜴们顺着头发爬回神秘人身体。他伫立在巷中蜕掉一层皮，新身体更加魁梧，长长的头发垂到地面整个人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时几只蜥蜴窜出巷外，奔进外面的车水马龙里……

一元小说训练营  影然  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