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斯瓦尔巴德之前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没查资料,没做攻略,没买装备,冒冒失失就订了机票酒店,只知道我非去不可,至于为什么去,也许到了那自然就能找出答案。
斯瓦尔巴德群岛隶属挪威,却独立于申根区之外,位于挪威大陆和北极点的正中央。
我拎着唯一的随身行李,一大口袋散装什锦糖果从赫尔辛基出发,一路飞过特罗姆瑟的城镇,蓝绿色的北冰洋,极地雪山,最终到达首府朗伊尔城。
到达当天据说是多年不遇的温暖天气,在这个世界上纬度最高的人类定居地我穿着短裙竟然一点都不冷,天蓝得好像舞台布景一样不真实。
我在丽笙酒店的旅游信息中心预订了接下来两天的徒步探险行程,办公室里只有两名工作人员,一位热情的挪威女士和她的同事,一头上班期间偷懒睡觉的北极熊。
我的好运气没有持续到第二天,斯瓦尔巴德只温柔地对待了我一天就失去耐性。
一大早旅游公司的小型巴士在暴雨中赶来酒店接人,坐在巴士里视线几乎被雨幕完全阻隔。
旅游公司我们每人被分发了一套适合自己尺寸的红色防寒服,一小对人马跳上快艇驶向外岛。
活跃健谈的当地领队一直和我们闲聊。
“你们发现这的驯鹿和本土有什么区别吗?这的驯鹿比较矮对吧?”他问一对挪威本土来的老夫妇,那对老人大概70岁左右。
接着他又对我说“我听说过一个关于北京的笑话。”
“讲来听听。”
“说北京的地铁在上班高峰期人会特别多,甚至很难挤进车厢,要靠地铁工作人员从后面推。”
我笑了,这个在人眼如此稀少的地方出生长大的人一定不太容易想象那样拥挤的场面,只当是别人逗他的笑话。
边说边走间一只灰色的雌性雷鸟从突然我脚边腾空而起,我惊地啊了一声,回过神才发现只顾着聊天没注意脚下,差点儿踢到正在窝里孵蛋的雷鸟。
这里没有树,鸟类就地筑巢,再加上近乎完美的保护色,徒步探险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看路,尽可能不要影响野生动物。
这个小插曲过后前方的道路开始变得艰难,盛开着野花的平坦苔原变成了陡峭的山路。
这时我才注意到刚才的惊吓躲避害扭伤了脚踝,徒步过程中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虽然我尽力忍痛不掉队,但坡度超过45度时对受伤的脚踝来说还是太吃力了,我不得不走Z字型,减缓坡度带来的伤害,但这样一来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
一个瑞士来的队友看上去像在家宅了一辈子的极客,体力却超好,上山的过程中几乎是连窜带蹦,我嫉妒得牙痒痒却也无奈。
“来!抓着我的手!”
一抬头,那位挪威的老先生正微笑着向我伸出宽厚的大手,显然他已经察觉到我脚踝的异样。
“没关系,还可以的。”我逞强地说。
“来吧,我也不是经常有机会握年轻女孩的手。”他坚持着,还用这样幽默的方式巧妙化解我的尴尬,我笑着向他伸出手,他的太太,一位身材纤细的老太太站在旁边看着我们也温柔地笑了。
当我们最终到达山顶,我来不及铺防潮垫就一屁股坐在湿漉漉雪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那对老夫妇就坐在我斜后方,我缓了一会儿转回头真诚地对他们说谢谢,老先生什么也没说,老太太打开保温杯,倒了一杯咖啡递给我,热腾腾的咖啡瞬间在酷寒中升起一片白雾。
我与这对老夫妇此后再无任何交集,但多年过后老先生温暖的手掌和老太太热腾腾的咖啡仍然好像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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