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初六,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铺在我家的炕上,楼下一片冷清,路上几乎没有人,偶尔一辆车过去,这哪是过年的烟火气息,空荡的让人心痛。
这样一个午后,儿子坐在那儿随意涂抹着颜料,每天为了不让他过的单调,我们一起商量安排了众多他喜欢的事情。除了完成作业就是画画、乒乓球、哑铃、练字,都是为了训练他的注意力,我怕圈住了他,会把他变成一个胖墩。可即使这样,他仍然觉得无聊。
屋子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酒精溶液混合其中。如果是历年这样的日子,在北京来说应该是最后一天的庙会,我会带着父母去逛庙会可能会去山里也可能会去某个公园。天气好,我们就会去周边的哪个区爬山,这些年我们每年都会去红螺寺或者平谷,离得近,而且顺便再吃一顿农家饭,一家人会在爸爸上班的头一天美美玩一次。更或是城里某个公园钻进去,在人山人海的热闹里,找到一嘎哒地方,站在那儿买几根大羊肉串,娘几个一块吃,不讲究卫生,还觉得挺香,姥爷则会喝碗面茶,稀里呼噜的进入自己的肠胃。庙会逛的是人气,看到是一道道、一间间人间烟火。
儿子则会在庙会的游戏区域玩玩项目、甚或是买一些小玩意,下午两三点钟带着夕阳回来,觉得年才有意思。
可是今天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呆了整整五天,初二出趟没回去的娘家,晚上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顿晚饭,之后,我们就再没出过这道门。无论外面如何晴朗明媚,终究不吸引。
还需要宅多久,我们谁也说不好。
阳光晒着,屋里很暖和,哪吒找了一个阳光足的地方躺在自己的窝里晒着。原本温暖的早晨空气里却充满了浓浓的消毒水,如果是以前这样明媚的清晨,收拾完屋子我会捻炷香,一个时辰,空气里会是淡淡的香味,屋子里云烟氤氲,阳光温暖,心里也是暖的,这样的日子里有烟火气息。可如今一切都弥漫在消毒水里了。
心里慌慌的,不敢去刷手机频幕,“病毒猛于虎”,里面都是数据,都是变量,自变量还是因变量,或是歌颂,或是讨伐,都是胆战心惊、谈“冠”色变的消息。
我能做的就是从早晨八点开始,周而复始,每天彻底清理。被子拿出来晒上,床单清理。等儿子洗脸过后,迅速拿滴露兑水清洗三个人的毛巾,晾晒。吃饭时呼喊着儿子再去洗手。而我开始第一遍消毒液拖地,顺便把爸爸昨天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用滴露泡洗。所有的窗户都开着,儿子需要穿着外套。没有一个死角躲得过蓬头,窗内照进来的阳光里溢满了消毒水。
儿子吃完饭去洗碗,所有的餐具洗过之后都放在了消毒柜。我开始第二遍的清理,门口、把手,窗台,用达标75/100的酒精溶液过一遍,然后把爸爸待过的地方重点喷洒。
这些天我的手好像快被皴裂了,无数的溶液让我手上的肌肤饱受摧残。我难以想象那些伟大逆行者的医生他们要经历多大的挑战,每一张图片里都是震撼和感动,他们的手和脸都惨不忍睹,在这样的日子估计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只有生和死,哪有中间?连后退都没有选择,晨起看了一篇报道,逆行者的伟大,看得眼睛湿润。
四川广元,首批派往武汉的医疗援助队伍即将出发。丈夫站在大巴车边,大声朝着车里的妻子喊道:“赵英明!平安回来!你平安回来我包一年的家务我做!听到没有!”他带着哭腔,车窗里头的她也别过头去,流着泪。这是烟火,每个家庭里应有的烟火,你我在厨房、在客厅,相伴相依,为你承诺一年的家务。平安归来,烟火依旧。
一早晨三四个小时都会这样被消毒所占去,因为不确定的数据。丈夫这个年始终在一线,下班回家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情况是科学理论里的B还是理论推理里的C,但我知道我和儿子肯定是那个D。谁是哪个接触者还是被接触者?我们会不会成为2B,心里觉得只有酒精、消毒液才能解决问题,每天爸爸下班进门,“快消毒。”“今天你觉得怎么样?”“儿子,离你爸远点!”他要执勤,每天都要接触不同的人,我一直担心他是B还是C,这两天吃饭,他都不和我们一起吃了,我做好,盛一部分给他,他挪到电脑那儿。吃完,洗完,所有碗筷消毒柜消毒。陪儿子完成体育作业还得戴着口罩,心里难受。
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冰冷冷。原来我们仨一边聊一边吃,儿子铺在爸爸身上亲爸爸的日子呢?
儿子问我,“啥时候能和爸爸看电影去”,“什么时候可以解脱”,“妈妈,好无聊啊!”“ 什么时候病毒走了”,“天气暖和了!”
武汉生病了,我们的中国生病了。
君有疾在腠理、在肌肤、在肠胃、在骨髓?
我们的烟火中国去了哪?
我们需要强大的内心,昨天和爸爸说我很紧张,胆心你。“你们就带一个口罩,去接触那么多人,你们不就是在空气里“裸奔”吗?”“要不买个防护衣如何?”也担心儿子,儿子已经好几天不能靠近他,我不允许。
我们仨,谁也不能太靠近。我不能靠近他,儿子也不能靠近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2B或是C,虽然我不出门。但家里有人出门,携带者、被感染者,疑似、确诊,脑袋里逻辑一锅混杂。我不是医生,我也是一个学习者。
多么渴望我们的祖国快快康复起来,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有那么多人逆向而行,我们能做的就是留守原地,不动。
一切会好起来。
阳光正好、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武大绚烂依旧春天必来,阳光灿烂,武大的樱花会开的绚烂,慕名而去的游客也会接踵摩肩,这座“过早”最先醒来的城市,被美食家蔡澜称为“早餐之都”的城市,定会端上那碗热干面。
你所受的委屈定会烟消云散,我们接你回家了。
旭日东升,清晨楼下、树林间、街心花园神清气爽的大爷大妈跳着舞,打着拳,提着早点、聊着天。
温情日暮黄昏,你下班,我下班,我认真地挑选菜叶,你在厨房里煎炸油烹,系着围裙,你做我看,我做你收拾,一起围坐,聊着、吃着,为你添菜盛汤,相谈甚欢,有烟火气的日子,是最平凡的幸福。
我们可以去自己想去的的地方,见自己怀念的人,聊自己喜欢的事,摘了口罩,将生活嚼得有滋有味,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痛痛快快拥有一颗浸透人间烟火的心。
又见炊烟。
炊烟升起又见炊烟 - 邓丽君
又见炊烟升起
暮色罩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哪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
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又见炊烟升起
勾起我回忆
愿你变作彩霞
飞到我梦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
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
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诗情画意
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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