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玺之合（天使的拥抱）
1
元宵散后，人们开始从温暖的港湾离开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每每挥挥手告别那无比轻松愉悦的几日时光与貌似平常却珍惜的温馨时，都涩涩的叫人心口难开。
站在元宵的节点，当新年的最后几朵烟花绽放之时，郑玺和阿璧也要完成一次不例外的分别。
十六早上，郑玺把阿璧送到学校然后朝她挥手再见时，阿璧看着那晃动的熟悉的手恍惚顿悟般：这一个月就如一场春秋大梦。
每天像个小孩一样围着一个英俊的叔叔打转，偶尔还撒个天真烂漫的娇，甚至有时还抱着英俊的叔叔睡觉……
真他妈的美好的不现实！
不过，那是她喜欢的呀！可是，没有了家的围护，她喜欢又能怎样？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离她而去……这一切仿佛一场美好的电影落幕，只在观众的内心温柔地走过了一下，过后，并没有留下一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可是日子还是要一直朝前走着，每天的日与月，星与辰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空落与悲伤而止住前进的脚步。
整整一天，阿握着郑玺给她买的手机，可是屏幕上总是漆黑一片。
夜晚她失落地抬头望了望满天星空，深蓝的天上依旧有几颗星辰围着皎洁的月亮在默默地闪着银光，阿璧叹息现在还很冷呢，它们怎么敢这么早就出来…它们是在守护着什么吗？它们心中又深怀着怎样的信仰？
它们永远站得那么高远寥廓，那般凄冷寒侧，简单而又真实地存在着，着实让人心生畏敬……
阿璧的眼睛有些悲伤又有些欣喜，她想着啊如果她能化作天上的一颗星辰那该多好：永远满怀希望，永远坚定不移，永远勇敢坚强，永远矢志不渝。
当三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清俊秀气的男孩牵起了一个长长头发的女孩的手，如春日阳光般温柔地说:
“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面前女孩眼睛如琥珀般清莹秀彻，静静地看着这个眼神温润的男孩，嘴角泛起了妩媚多姿的微笑。
这个男孩是萧笙，这个女孩是阿璧。她是学校唯一让他动心想保护的人，他是当时为她作证、为她与教导主任正面抗衡的人；她一直是他心中美好善良的结，他是为她的提前“放学”所一直牵肠挂肚的人。
也是——为她在接下来大半年的日子所给予她温暖呵护亲切陪伴的人。
他们的爱情并没有多么轰轰烈烈，你侬我侬，更多的是日渐深情的陪伴。
常常，萧笙从乐器社出来，有时会看到阿璧在画室画画，于是他就静静地看着她柔和的脸庞，直到和她一齐回家，有时他打开画室的门，会看到阿璧侧着脸，在洁白的画纸上像小猫一样睡起来。
她睡着时，为了让她更舒服一些，他往往会把她小心地抱着放在腿上，一只手紧紧拥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发，当他低下头看着她的脸时，只见她瓷白的皮肤上轻覆着微蜷的睫毛，恍如一只漂亮的蝴蝶，而她的唇，是那么的鲜妍润泽，像春天含苞的花朵，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朝她的唇覆盖上去，一点儿一点儿地吮吸……
“嗯……”
熟睡中的美人渐渐呓语着醒了，睁开眼看见他微闭的眼和温热的唇，一下子有些紧张地呼吸着，她想把头偏向一侧，可是他却还想继续地把手箍住她的脑袋，再重新深切地吻上去，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火热……
“啊，萧笙不要……”
当阿璧怎么也逃脱不了时，忽然委屈地发了声，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不雅。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她回抱着他的腰，糯糯地说，他只当她至今那件事还有心理阴影，并且，他清楚地记得郑叔叔跟他讲过，阿璧从小就是孤儿，心里比一般人脆弱。
“好，是我不好，这么着急。”
于是两个人长久地偎依着，体温与体温之间脉脉传递，好久好久。
现在放学由于都有萧笙送她，阿璧要老辛不要来接她了，老辛于是望着他们成双成対的身影，拨开了一个电话:“郑少，看来我要失业了，璧姑娘交了男朋友不坐我的车了……”
本来带有一些讨巧戏谑的话，落在郑玺的耳朵里，却仿佛晴天劈雳，他坚持着站着身子，只朝电话那边“哦”了一声。
他放下电话，眼睛忽然撞见她的助手润玉充满关切的眼神，顿了顿，又恢复原状。
夏天的黄昏绚烂多彩，照亮了大地上一幢幢一排排一片片高耸而厚重的建筑。流金玻璃前一个年轻的女孩偎依在一个英俊优雅的男子怀里，突然大声叫唤了一下:“玺，你看，人字形的大雁诶！”
男子抬头望望，霞光漫照间，有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缓缓飞过……这——曾几何时他似乎见过，它们还是先前的它们吗？是，一定是的！男子有些欣喜激动，转而看向怀里单纯可爱的人儿，清澈的眼，温和的脸，柔软的发……分明有一丝熟悉，可为什么自己却感到无限蔓延的失落与隐隐的悲怆感?！
大雁还是原来的大雁，可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但现在的局面明明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啊，是他专门打电话嘱咐萧笙好好照顾她，是他总总以工作为借口一个信息电话也不回她……是他主动放弃了她的，准备忘了她的，以为开始了下一段恋情就可以淡忘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的！……
阿璧现在和萧笙在一起，他也和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在一起，他没有和阿璧在一起。一切都是在他掌控之中，可为何的为何，心中这般闷闷不乐？
南湘大学美术画廊，一位位学子面前都支着自己的画架，一脸的自信而又狂傲不羁——每每凝神沉思都夹杂着一丝柔顺清扬的空气。
一位留着长长胡子穿着长长衣衫的老师傅模样的人在一个个叉开的画架旁观望游移，同学们手中水墨带风，一个个像闻到兰花香一样冥神享受至极，老师傅看到这般景象摸着大胡子微微扬起欣慰的笑。
“同学们啊，不错不错，咱国粹后继有人也……”
长长的廊下，老师傅每在一位学子跟前屹立停顿，都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南湘虽以油画为主教，但国画是每一位莘莘学子的必修课，作为中国人，作为中国未来的画家，不会画中国画，岂有此理？！南湘要对画负责，更要对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使命负责。
这位老师傅就是坚定执行这项使命的“顽固分子”。
老先生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一直以国画自居，古稀之龄依旧刚强地站立在这片青春的花海，默默而张扬地浇灌着这片天地。
当他摸着白白的胡子气定神闲地走到一个长长头发的女学生旁，只见她长长的宣纸上，薄薄的墨迹一片一片，泼泼洒洒，浩浩荡荡，似长空，似莽荒，又似海洋……站定看时，女生只轻点几笔，似几只鸟在翱翔，在穿梭，在冲浪——孤独而又决绝，脆弱而又坚强，胆怯而又勇敢……
见过那么多精心布置的画面，老师傅看到这张时突然有些感动：别人的不羁莫不是一笔一锋的翘首，一草一木的跳脱，一撇一捺的发泄，而她才是真正的不羁发自内心的不羁。
什么叫墨云滚滚？什么叫翻云覆雨？什么叫波涛汹涌？什么叫莽莽沧海？什么叫忍而不发？……一切包含在片片墨迹下。
墨是黑色的，黑是包容一切的，但也是狂傲不羁的，容纳太多它也会在某一天全部爆发…
老师傅又惊了，回望作者：脸上平静无波，温而无痕。
夕阳西下，一缕阳光投射在一处墨迹上，阿璧的头缓缓地望向遥远的天空……
明净的宣纸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墨痕像傍晚时的天空，其中有一行人字形的大雁潜行而过……那滚滚墨浪啊，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漫无边际的思念啊。
此时有几只鸟儿悄然飞过——
“叔叔，大雁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2
时间是怎样艰难行走着，一点一点移向前方。
终于，八月底，他忍不住思念，告别了润玉，专门从B市休假回来，专门回来见她。
因为他发现他想她了，因为他发现他有时会恍惚了：润玉是否是她……当他醉眼朦胧地望着跟她一样有着长长头发大眼睛的润玉时，他满眼满心里都是她……
可是，当他满心期待地来到他们的家时，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时，期待中的她并不是坐在家里等他回来时，他的心里轰然挤满了落寞。
辛姨正在后院里浇花，见郑少来了，惊喜地迎上前去，见郑少一个人讪讪地坐在沙发上，忙解释说道：“阿璧去写生夏令营了…”
阿璧前些日子去参加夏令营了，开学才会回来。
当然，萧笙也去了。
在家待的几天，他总是时不时地会望向窗外蔚蓝深远的天，想着，大雁会不会出现……
她会不会突然回来，见他呢？
而经纬的另一边，一个长发飞舞的女孩正和美丽的傣族姑娘欢快地跳着舞，中间是诱人的冉冉升起的篝火。似乎来到不一样的地方，人也变得舒畅轻快许多，她又蹦又跳的，头上的长发也跟她一起忽上忽下扭啊扭的，火舌与她的腰身妖娆婉转，似乎在共同诉说着心中的快乐。
蓦地，女孩热情地向她们挥挥手，跑出来到一边拿起她的颜料瓶，用口一咬瓶盖脱落在地上，把各色的颜料倒在白色的颜板上，便开始大喇喇地涂抹着什么。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拦腰把她抱着，咬耳道:
“你又在偷画什么?”
她笑靥如花:“当然是美女啊……”
“你很坏诶，是我带你来旅行的，衣食住行也是我安排的，为什么画的不是我?！”萧某人竟跟姑娘吃起醋来。
接着更是苍天啊大地般地抱着她呼唤，可惜怀里的人儿就是不转口，反而笑得更欢了。
他伸手去挠她痒痒，挠得她仰躺在草地上，黑发如瀑如丝，面容妩媚多情，一旁的少年看呆了，眼睛融融地看着她，慢慢地向她俯去……
他第一次这么容易地得到了她的吻，唇交火烧间，他的情欲燃烧得更旺……
星空下，他和她背对背靠着，她的手中拿着一把蘸着颜色的刷子，夜空看在她的眼里，存在她的画里，刻在两个人的心里。
安静的喧闹，跳动的甜蜜，青春的萌动。
静夜，民居宅区，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到一栋民居门口，她的眼睛温和清澈，他的眼睛明亮多情，他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四目相对间，他紧紧地抱住她——
“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失去你…”
“——我会失去你吗？”
阿璧回抱他，糯糯地说：“傻子，你以为我是外星人吗？会突然消失？…”
萧笙把眼微闭着，道：“你可比外星人还诱人呢。”
突然，阿璧的手机响了，萧笙突然被铃声震醒了，慢慢放开她。
“喂，辛姨，怎么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一句怎样的话，阿璧愣愣的，握着电话的手久久不能放下。
萧笙有些担心，关切地问：“阿璧，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萧笙问话，阿璧回了回神，面无表情地说：
“我明天要回家。”
夜风本是清凉，此时吹在人单薄的身上，忽有一种寒冷之感。
“为什么？发什了什么事吗？可以告诉我吗？”
萧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的话可能要应验，她要离开他了，就像外星人一样消失而去……
可是任他问了多少问题，融入了多少情绪，面前的人儿就是不语，寡淡异常。
黑夜凄凉，两颗先前紧贴的心各自分头，摇曳思量。
第二天，她就订了机票回家。
他回来了，会待几天呢？还会走吗？会等到我回来吗？一路上她的心里在忐忑地思问，既高兴又充满期待与担忧…
——他回来了?他怎么回来了?她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呢……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让我等这么久，久得，令我有种已经爱上别人的错觉……
到家时，拉着一个黑色行李箱的她，头发有点零乱，眼神稍显涣散，辛妈当她旅途劳累，帮她接过行礼，就向里喊着:“少爷，阿璧姑娘回来了。”
阿璧的眼睛看着前方，却似乎毫无焦距般。
听到那个内心里唤出来的名字，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但面前这个大约半年没见他的阿璧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说了她一声不舒服，就独自上楼了。
狠心地留下一颗热切思念的心在寒风中独自燃烬。
八月的夏夜寂然。黑夜无声，人也无声。
他搭了一个薄毯，侧躺在床上，眼睛微闭。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柔软的手从身后把他抱住，声音轻柔而悲伤:
“叔叔，我睡不着。”
他没有回话，但她知道他没有睡着。继续说着:
"叔叔，这么久，你忘了我吗？”
“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你的，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你的，可是听到你回来了，我才发现…”
“发现根本不可能，你已经深深藏在我的心底，怎么也抹不去，谁也代替不了…”
她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萧笙在一起，总会想起一个人的影子，比如萧笙吻我，我会在想他的唇于我是怎样的温度?比如，萧笙与我亲热，我又会想，他知道了我跟别的男生这样一定会发火的，他不喜欢我跟别人随便那样，他是一个别的男生打电话来都会吃醋的人啊……"
她说着说着，泪眼婆娑，轻轻地扳下他的肩，
“叔叔，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黑暗中，郑玺睁开双眼，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心里既疼又爱——她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他想说的呢？
她于他也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可以代替，时间不行，润玉不行，自欺欺人不行…她只有一个，一个那样美好纯洁地存在着他的心间。
满腹的话无法说出，无言间他只把她的右手牵过来，放在他左边的胸膛上。
她的手接触到他皮肤的一刻，有些愕然——那里滚烫一片，肋下的一颗心，像火山一样喷薄愈出……
她感受到了，他那么深厚的情意，像深海一样深沉，像高空一样无言，像大地一样包容……他之所以不愈矩的表现啊，只不过是他强烈的抑制而已。
他对她的情意是和她一样的，一样的，一样的。
她把脸缓缓地移向他，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强烈，就像火一样滚热……
当他们只有一寸距离时，他迫切地用唇覆盖上她，他的唇炽烈而又雄猛，仿佛要把她整个揉碎来一下吃下去——
你真的很狠心呢，背着我谈男朋友，背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旅游让我一个人在家里担心你的安危，回到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最可耻的还是，你竟然对着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说了那么多跟你男朋友的事——还一口一个名字地叫着……你叫我情何以堪?！
静夜无思，彼此无声，却胜有声，更胜思量。
情到深处，不用思量。
她望着他想要解释什么，但刚要开口，他炽热的唇又覆盖上来了……
他的唇热烈滚烫，她的唇温柔清甜，唇齿交接间，他们的身体那么脉脉思念着拥抱在一起，恍惚一生一世没见，又恍若对方下一刻又要脱离怀抱般。
当胸膛和胸膛紧贴在一起的一刻，那互相如荆上跳跃的火焰般的心跳是他们——
第一次毫不保留地向对方袒露着自己的情意。
3
开学的第一天，阳光正好，风儿正好，人儿也正好。
早上八点半，一辆白得散发着水晶般光芒的车子停在这个大学城中最好的学校——南湘。
车里走出一个长发飘飘气质高雅的女孩，接着，又走出一个身形伟岸面容俊朗的男子。
男子英气地朝女孩笑过，就拉着她一起走进校门。
女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叔叔，你是来帮我交学费吗？——唉，老人家就是操心。”
一边的男子轻瞥她一眼，手拉得更紧了，道:“女儿难道不知道今天也是校友见面会吗？”
女孩嘟嘟嘴，您老也没跟她说您是这个学校的啊。
男子没好气，女儿终归是年轻不懂事，连叔叔的母校都不记得！想来当年叔叔上这个学校是从父母的刀口下逃生过来的，而她现今是豪华大轿车接送过来的……
——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啊！
两人正你来我往，忽然前面来了几个身着西装的校友，他们都热情地跟身旁的男子打招呼:
“郑玺，好久不见！”
他闻声而望，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多年未见，这几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充满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一个个互相握着手以示友好。
片刻后，其中一个圆脸的男子拨了拨戴着的眼镜，问道:
“这位是……”
阳光下，他转过脸看着身旁温柔静美的人儿，眼睛有说不出的宠爱:“我女朋友。”
大家纷纷赞叹女孩的年轻美貌，温婉贤淑，却并无一丝促狭之意。
在那些人走过后，女孩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叔叔，我不是你女儿吗？什么时候变成女朋友了?”
男子眼波融融，“就在刚才啊。”
女孩的脸微红，低着头似乎害羞了，直拉着他向人多的搭了主席台的地方走去。
台上是学校宣传部的萧老师——亦是那位老当益壮的国画大师。
他今天把头发梳得锃亮，胡子长而顺，却并不西装革履，而依旧是一套复古的水墨画般的长裤长衫。
男子和女孩站在人群后，看着大师逗趣的身影，不由得相视而笑。
只见台上的老人摸摸下巴上白花花的胡子，露出慈蔼的面庞，开口道:
“今天是我们学校开学的日子，也是上个学期国画大赛宣布结果的日子、一年一度校庆的日子，大家欢喜不欢喜！——”
台下的学生十分应景地回应道:“欢喜！”
阿璧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学校这么青春的热情洋溢的氛围，心里有一股欢喜不由自主地流向全身，最后有些站不稳了，郑玺随即顺势把她抱入怀里。
眼前的萧老师长衫而立，哔哩吧啦地说了一大堆，什么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的，还有几幅漂亮的水墨画在晃啊晃的……
“第一名——郑璧。”
靠在郑玺怀里的她听到自己的名字，瞳孔一紧，“啊?谁叫我?”
萧老的眼睛明亮异常。
“郑璧，郑玺同学来了吗？郑玺我看见你了，上来吧，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萧老说着，手指向人群后面的一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后面——
一个男子长身玉立，英俊得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一样，他的怀里，则是一个黑发如瀑肌肤如雪的美丽姑娘。
长空碧澄，风儿浅慢，空气中又散发着早晨别样的清新气息，同学们像看一幅画般地看着他们。
“女儿，上去，萧老师叫你呢。”
郑玺抚摸着怀里人儿的发，温柔地说。
阿璧撒娇地嗯嗯呀呀了几句，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前面，一直怔着的同学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阿璧一步一步地走上主席台，萧老师亲切地给她递过话筒。
“以前，总是在电视里听那些获奖的人感谢很多很多人，比如，CCTV，比如芒果TV，再比如，我的妻子丈夫女儿儿子朋友……”
台下的同学本来看着这位长发飘飘面容姣好身着雅致的蓝色长裙的女孩一脸敬慕，但不想她却幽默起来，令大家忍俊不禁。
"但，对不起，我今天可能也要落俗套了，"
台上美丽气质的女孩顿了顿，大家仰着头目不转睛。
“我除了要感谢我亲爱的学校之外，我还要感谢我的叔叔——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更没有大家看到的这些美好的画。”
大家看看那些蓝得透明，碧得发光绿得似乎要掉出水来的画，再看看眼前这身姿曼妙面容岁月静好的人儿，脸上无不流露出对那位不曾某面的叔叔的感恩之情。
“郑璧同学，是你刚才身旁那位男子吗？”
一旁的郭老拿着话筒向阿璧问道，阿璧点点头。
“我们请阿璧的叔叔——我们学校有名的校友郑玺上台吧！”
萧老看着阿璧，笑得胡子有些颤抖。
接着，人群间，一个似乎散发着光芒一样的男子走上台，和阿璧并肩站着，十分谦和有礼地向大家打招呼。
人群后有经过的几个校友，看见台上的两个熟悉的身影，挠挠头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变成叔叔和女儿了呢，刚才不还是男女朋友吗？
——难道是我“耳朵花了”？
散会后，郑玺和阿璧来到学校僻静的小道上走着，一路上她的眉头紧皱得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似乎在思考着一个重大的问题:
“叔叔，我到底是你女朋友还是女儿啊?”
一旁的他听见了她的咕哝，忽地，停下来，渐渐地拉起牵着的她的手，然后轻轻地亲吻上去:
“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女儿。”
绿树掩映下，她慢慢地慢慢地在脸上绽开了一朵无比娇羞可爱的花……
红唇未启，心里却有几千几万个我愿意，她痴痴地看着眼前这温暖亲切的人儿，幸福地躺进他的怀里……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我愿意，不管是你女儿，还是女朋友，只要其中一个，我此生就知足了。
碧海蓝天，此生不换。
夕阳西下，天上流光溢彩；地上，成对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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