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II
我叫莫甘达勒·斯佩罗·迪迪西特，他们喜欢叫我“莫甘达”。
家里唯一的书架上零散地摆放了几本记载着有关于我曾曾祖父莫甘达和开创这片大陆的故事典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天刚微亮的时候，我便动身前往普费迪努的住处。莫甘达城不过是在原野中呈“L”形排列分布的小村落，我家便住在“L”字的拐角处。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从我家到达北部最前排的住宅区耗费了我很大的体力和精力。
大概走了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会有一条为迪克拉姆的朝圣者修建的“圣道”。圣道几乎呈东西走向，笔直而洁净。它的周围杂草丛生，夏季的夜里还会有昼伏夜出的“崇獾”（一种记载着长相平庸但热衷吸食人脑的动物）。
我一直讶异于同村人惊人的毅力。
为了凸显出这条圣道的高贵，他们甚不遗余力地绕道远行，冒着野草割裂双腿和惨遭崇獾撕咬的危险，千里迢迢地奔走后仅仅是为了同前村的故友调侃逗乐。
我绕过了圣道抵达前村时，已经是正午了。
肩上背的三斤烧野鸽也已然吃剩下了一半。
“打扰一下，您知道普费迪努家住在哪儿吗？”我把兔子毛皮做的护腿摘了下来，放在手里捻来捻去。
“普费迪努？你找他做什么？”眼前的中年男子正弯着腰，胶靴上糊满了稀泥、粗糠粉和少量家禽内脏碎块，手里拿了个散发刺鼻臭气的木盆。
显然他正在忙于喂食牲畜，并没有想搭理我的意思。
为了委婉地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只好说：“前几天普费迪努托我改大了护腿的尺寸，我刚好给他送过来，顺便带了一些吃的！”我举起手上的兔皮护腿晃了晃，又侧过身露出半个背包。
“怎么样，我可以分一些烧野鸽给你。”我示意他。
他终于直起身瞥了我一眼。
“不可能的，普费迪努上周末就死了。”
“那老家伙活的也够久了…大概是看腻了莫甘达城的早晨吧…”他语气很缓，但没有丁点儿伤感。
我僵立在原地，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以缓解当下尴尬的气氛。我不喜欢说谎当即被戳穿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按进臭水沟。
好长一段时间我就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慢条斯理地喂大鹅。我似乎是用灵魂最后的尊严无声地乞求他把对话进行下去，又或者我只是想要找到一个不枉费辛劳来到此地的理由。
“他好像有个儿子，也老大不小了。”他突然说道。然后扬起下巴指了指最后一排房屋的左数第一个，那个破破烂烂的、像是公厕一样的破砖房。
“你去找他吧。”
“别提他父亲死的事，我怕他一不留神也随他父亲去了，那可不要怪我呀…”在干完所有农活后，他扭头走了。
我立刻感觉满是释然，望着他的背影直至它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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