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妈像提溜小鸡仔儿一样,提溜着老赵往家走。被掐住了软肋的老赵,弓着腰,咧着嘴趔趔趄趄的迈着小碎步。
“哎哎哎,秦木棉,放手!”老赵一边抓秦大妈的手,一边面带怒色的厉声说道。
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老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老婆这么揪着耳朵招摇过市,太跌份了!
因为耳朵被拽的生疼,脖子没法转动,所以老赵只能活动着两个滴溜乱转的眼珠,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老赵立马换了一种表情,用肉麻的语气,对正在气头上的秦大妈说:“哎,亲爱的老婆子。你轻点儿,你把我这耳朵拽坏了没地方配零件儿。”
“你别跟我贫,我给你拽坏了正好,把你送精神病院去,好好给你从里到外的修理修理。”秦大妈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手腕向上一翻,顺势伸出了拧着老赵耳朵的右手的中指,抵在了老赵的腮帮子上。这一招就是江湖上传承已久的夺命擒敌大法——猴儿剔牙。
“哎哟!你干嘛啊!撒手!”老赵这下吃了疼,他也使出了反擒拿手。老赵左手一搂秦大妈的腰,右手抓住秦大妈拧着他耳朵的右手的手腕子,用力一捏秦大妈右手的“阳谷、阳溪”二穴。秦大妈手腕一酸,猴儿剔牙立马就不好使了。
挣脱开秦大妈辣手的老赵一边揉着耳朵和腮帮子,一边嘴里嘟囔着回头往石桌方向跑:“你个死老太婆,是不是想弄死我,然后再找个小老头?”
秦大妈并没有听见老赵小声叨咕的这一句,只是看老赵又回头冲石桌跑,以为他真的犯了什么病。
秦大妈怒吼一声:“干嘛去!”
这一声不亚于河东狮子吼,如果这时有个骑自行车的行人路过,估计能把自行车留给秦大妈。
“你喊什么,躺椅!不要了?”老赵回头看着秦大妈,皮笑肉不笑地说:“咱家的东西,哪能随便扔啊。”
老赵的热切期盼终究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结果。一连等了三四天,老赵都没能等到“塌鼻子老李”。就连那天他托着捎话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这几天也没有见到。
老赵彻底的丢了魂儿。
以前,饭点儿过后,他都要在小花园和棋友杀上两盘儿,过过棋瘾。不管结果怎么样,老赵都会觉得浑身通透,那感觉就像:旷世文生,一气呵成写就千古文章;百胜武将,血衣怒马敌营纵横杀伐一样。可是这几天,老赵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做什么都没了兴致。
“老赵,你这是怎么了?你这心不在焉的,将军了!”老殷摔了摔拿在手里的棋子儿。
“哦,哦,我输了,我输了。”老赵回了一下神儿,笑了笑,说着就要重新摆子。
“唉,你这还没被将死呢!”围观的棋友们鸡一嘴鸭一嘴的献起了计:“你把右边那个马往回撤一步,先垫一下,让他吃,然后飞象。”
众人七嘴八舌,可老赵却像听不见一样,投子认输。
老殷和另外三四个和老赵很熟,平时关系还不错的棋友都感到很奇怪。这可不是老赵的作风,以前那个一下棋就咄咄逼人、才思敏捷、眼神凌厉的老赵去了哪里?这个呆若木鸡,离魂失魄的人是老赵吗?他们并不知道,老赵现在的心情到底有多落寞。
自从老赵输给“塌鼻子老李”的那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持续了几十年的爱好,有可能是在瞎忙活。后来的那几天里,老赵茶不思饭不想的研究对付“塌鼻子老李”招数时,慢慢的发现,他所研究过的甚至熟记于心的那些棋谱,虽然招数精妙,但是都太循规蹈矩,即便是有变招,也都是有规律可循。他越研究“塌鼻子老李”的棋路越发现自己掌握的套路的狭隘,他这是被套路给套路了啊。想到这些,老赵就一阵阵的感觉后脊梁发凉。
所以,老赵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他急于要和“塌鼻子老李”再战一盘,而且一定要赢他,以证明自己这几十年研究象棋所付出的心血和时间是没有白费的。
然而,目前的情况却是——“塌鼻子老李”始终没有露面。这就像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军,想要和敌军速战速决,却死活找不到敌军主力一样。
有劲没处使,就容易憋出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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