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杂记

文｜叶晓清

六月杂记

六月，雨的季节。天空中成千上万的雨族，从空而来，只为寻找前世的路。而地面上的芊芊学子，从四面八方而来，却只为寻求今生今世的路。

十一年前的六月

那时，我还生活在一个以煤出名、以脏闻名的小山村。那时，很多人家都有小煤窑，到处是煤灰，就连空气中，也布满了煤灰的影子。这黑影子还就喜欢洁白的味道，不管这味道是在漂亮姑娘身上，还是在充满汗味的小伙子身上，只有被空气的黑影子嗅到了，立马扑到其身上。只需分分钟功夫，就在洁白之上，留下惨不忍睹的黑吻痕，而这吻痕基本无法全部去除。因此，我们那儿的人，即使喜欢白色的衣服，也几乎不穿，因为怕遭这黑恶魔的狂吻。

就是在这样一个小山村生活，只进过一次城的我，在十一年前六月的某一天，去买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因为我要穿着她进城，人生的第二次进城，而且此次进城的意义重大。

进城是为了参加中考，中考考好了，意味着我能进入好的高中，进入好的高中，意味着我上大学的可能性大很多。

十一年前的六月，我独自开始像雨一样，寻找自己的路。只是雨寻的是前世的，我寻的是今世的路。

那年的寻路结果，对于我这个小山村的女娃来说，还是比较理想的，我如愿的考入了我们市最好的高中。只是不能分进好班，只能在C段班，但这样的结果完全在老师的预料中。老师在中考之前就说过，我考上好高中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可能进不了好班，想进入好班，还需要我高一的时候自己努力，争取高二分班时，进入好班。

当时，我虽是我们学校的佼佼者，中考成绩也是我们学校的第一，但我还是只能进入好高中的C段班。对于乡村的孩子来说，今世的路寻找得并不容易。

八年前的六月

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我如愿进入最好的文科班，都说进入这样的班，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迈入大学的门了。可我的目标并不是上一所普通的大学，我要上的是好大学，怀揣着这样的愿望。八年前的六月，我为之做着最后的努力。

只是，第一天的数学考试就给我当头一棒，把我的愿望击得粉碎。还记得数学的第一个大题就不会做，当时坐在考场的我就明白，完了。因为数学是我最不擅长的，我的目标是考100分，结果第一个大题就不会，那就意味着连及格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走出考场，站在同为寻路人的人堆里，我抬头望天，避免眼中的泪水流出。

只是，这泪水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还是溜出来了。本来，我要把它逼回去，逼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可有些还是流出来了。只是我明白，这次寻路，还未结束，不能让它们出来捣乱，又把它们硬生生给逼回去。那天晚上，我以为我会失眠，结果却没有。第二天早晨，我拖着行尸走肉的自己，走进考场，完成此段寻路的最后之旅。

之所以说是行尸走肉，是因为第二天的考试，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考的，是难还是简单，都没感觉。记得本来和初中同学说约好，高考完聚餐的，只是到了聚餐地点，实在没心情，就提前走了。走到电话亭的时候，给父亲打电话，一听见父亲的声音，眼泪就决堤了，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父亲在电话中，焦急地说，没事，不行就复读一年嘛。本来父亲是要来陪我的，我不让他来，而且说了高考的时候，也不给他打电话，等全部考完再给他打。父亲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没有来，也没有打电话，只是我没有遵守约定，我要让他失望了。

那天晚上，我哭了个痛快，把妹妹都哭生气了，把朋友们都哭无语了，一直哭到凌晨两点。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朋友们都劝我，不管怎么样，上二本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我想要的并不是二本。我的这次寻路之旅，没能如愿，但现在已然成了我的路。

回想这次寻路的经历，心态是个可怕的敌人，正是因为这个敌人，让我离我想走的路远了。若是我在数学失利的时候，能够明白，数学难并不是针对我一个人难，是对所有人都难，所以大家都一样，而且对于不擅长数学的我，或许还是一个优势。这些道理，当时朋友，都和我说了，可我就是不明白，就是觉得自己考差了，完了。于是，第二天的考试也完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只有语文是在预料之中的，数学虽考砸了，但也考了74分，只是最擅长的文综，却是有史以来考得最差的，英语居然还没有及格，这简直是对我们英语老师的侮辱。

十一年前的六月和八年前的六月，奠基了我今年的六月，也奠基了我今后的每一个六月。六月是寻路的季节，愿六月寻路的人们，都能如愿，也希望我的人生一直处于六月的寻路之中，而不是安于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