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小是
我叫王二，尖嘴脸，鹰钩鼻，嘴大牙白。
一年前，我和我媳妇，两个孩子住进了这所房子。这是我租的第三个房子，这个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但房前屋后都有地方，还算宽敞。
我没正经工作，今天愿意了，就找个零工干几天，不高兴，我就在家躺着或出去玩牌。我媳妇在市场上卖花，能挣点钱，但供不上一大家子鼻子下的一张嘴。没钱花的时候，我就撺掇媳妇去娘家搞点先用着，媳妇每次不愿意就骂我几句“不争气的东西，”没办法，看看嗷嗷大哭的两个孩子，还得撑着脸皮去。我呢，任她骂去，我不在乎，只要她能把钱拿回来就行。
我们一家人在东屋片炕上睡，西屋片炕上堆满了我这过日子用的大大小小物件，杂七杂八，有种凌乱美。别看这些东西不咋地，可都是我的宝贝。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自己家的笤帚嘎达自己的宝。地上是我养的鸽子，扑扑棱棱地飞，拉了一地的屎。房东说了好几次让我整干净，我哼哈答应了，心里想：“我一天忙着呢哪有工夫整这，你把房子租给我了，就是我的了，真啰嗦！”
菜园子说好的我家和房东家一家一半。但我家人多，房东家人少，菜园子现在在我的院子，他又不能时时来盯着我，等菜下来的时候想吃就去摘点。我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感到高兴。
房东的菜园子伺候得真好，满园春色，豆角架上是滴了嘟了的豆角，小辣椒绿灿灿闪着油亮的光，黄瓜嫩脆嫩脆的，抽完烟来上一根，水灵！
真是省了我的不少事！
吃完晚饭，我去广场里逛游一圈回来，就听见媳妇坐在家门口哭上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赶紧去好言好语地打听，“媳妇，你咋了！谁欺负你了，我找他去，我轻饶不了他！”我表示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准备为媳妇讨回个公道。
媳妇一把抄起手边的笤帚向我扫来，“谁！谁！谁！除了你这个杀千刀的，谁还能欺负我！嫁给你真是倒了霉了！刚才我哥给我打电话了，说今年他要买个机器，让你赶紧把钱倒出来给人家！你看着办吧，我可管不了！”媳妇的声量比平时大了三倍不止，我敢保证，一条街的人都听着了。
我也嚷嚷着，“我也没钱啊，才使几年啊钱，就急着要回去！买什么车，分明就是想把钱要回去!”
“几年？哼！都五年了，五年了！五年你还还不上三千块钱，我怎么找了你！每次还得我拉下脸面去回娘家借钱，有本事你借去啊！”媳妇气的脸红脖子粗，细长的手指头直往我鼻头上戳，吐沫星子满天乱飞。
“我借就我借，谁不能啊！”我牢骚两句，摔门进屋了。
晚上，我想，去哪整点钱花呢？想来想去，还是快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我对媳妇说：“今天你再去找大哥说说，咱家这情况他也知道，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嘛！咱再拖拖，能拖多久拖多久，现在咱家也没钱还呐。”我没有昨天的硬气劲，毕竟还得靠媳妇去说。
媳妇一声没吱，走了。
回来的时候，我正在西屋喂鸽子。“媳妇，大哥同意了吗？”我两眼期待。
媳妇没说话，点了一下头。
大哥之后就一直没提过钱的事了。
一年后，我们一家又搬进另一个房子。
又过了大半年，我突然想起我在之前房子厨房留下的十五块钱灯泡想到这，我赶紧去抽屉里找房东的电话号，翻来翻去，总算找到了。
电话拨过去，“喂，哪位？”
“我是你之前租户，王二。”
“有什么事吗?”
“你家厨房现在使着的是十五块钱灯泡，是我换的。”
“啊，那行，现在我就让现在的租户把你那十五块钱的灯泡给你换下来，我给她打个电话，一会儿通知你什么时候过来取。”房东没有多说什么。
房东给我来了信，下午去取。
吃过午饭，我赶紧颠颠去取了。灯泡看起来有些旧，可是它是我的灯泡啊。
我坐在大门口仔细把玩，虽说这是一只一块钱的灯泡，但我把它说成十五块钱，就好像真的十五块了。想到这，我觉得自己得了个大便宜。
幸亏我想起来了，不然就便宜那家人了，但转念一想，那家也用了半年，我的心又不舒服了。自己的东西被人白白用了半年。
我思索着这只灯泡的用处，挂东屋还是厨房呢？
路过的两个年轻女人向我瞟了两眼，我觉得，一定是在看我帅气的脸。
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说完之后，传来朗朗的笑声。
“你看坐着的那个人，”
“他拿个破灯泡在那儿瞧啥呢?”
“估计呀，是想把一块钱的灯泡看出钱来，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一定是因为我长得帅。
我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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