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悠游在水培观音竹的小金鱼，在我以生态互济理念的懒散式放养下，它们渐已适应，时常安静潜于深处，处在与植物共融的禅修状态，以最小的能量消耗，保存更多的生命力。

其中一条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总是静静地纹丝不动，是生病了吗？也许是时候喂养它们了吧。绿藻摄入的食材，它们也呈现出植物的性情，失去动物本有的活力，及时弥补一顿美食，成了无法推却的本职。

先将几粒米饭捏碎投入水中，米粒沉沉落入水下，它们似乎嗅到了宝藏，从老远悠游过来，摇起鱼尾摆动着鱼鳍，游进竹根缝隙里兴奋探寻。

看它们吃得如此欢畅，转而去楼下花园搜罗些蛋白质。石板路和小径上除了落叶，干干净净的，以往遇见爬虫类，总会不自觉避让，此刻为了搜寻它们的踪迹，沿路盯住地面动静，探路寻迹的模样十足像一条饿着肚子的流浪狗，耷拉着耳朵，用眼睛搜索肉骨头。

发现地上一只蓝紫色的苍蝇躯壳和被踩扁了的硬壳虫时分外惊喜的神情；肢解它们后撒在水面的满心期许；小鱼儿们吃进一口后品出滋味，大开吃界浮游水面饭来张口的活力四射状，当我围着它们的可爱俏皮转悠，也喜笑颜开像个孩子。好像变回到了小时候——在老房子的院落地上，蹲着小身子捉弄小蚂蚁时那个爱搞恶作剧的七岁顽皮模样。

眼下，身为一名陆地与天空微小生物的搬运和操作工，乐在其中，并有志勤勉耕耘，为小金鱼们隔三差五制作一顿个性化营养餐食。

喂养是否科学，尚需时间检验，眼见它们重回活泼悠游，是有趣又怡情的事。

可昨日，发现那条不怎么好动的花斑小鱼儿，倾斜身体浮在水面，拨弄水花，它游了起来，停下来，又回到病怏怏的样子。见情势不妙，将它放生到楼下的大池里。看它落入水池，在宽敞清澈的水中央倾斜着身体，映入水纹的娇小身形耀眼夺目却又那么虚弱无力。对比几条水底游窜的灰色小鱼儿，多希望它能快快恢复健康。在池边，望了它好一会儿，不舍又怜惜地上了楼。自责该早些放生这里，希望它在更大的生活空间能早些恢复健康。这几日路过池子，总要停留四下观察，没发现它的踪迹，问询在石阶上用网兜捞落叶的保洁，说没有看见有何异样，希望它还健在。

剩下那两条，自从品尝到了美味，时常游到水面上等候天上落馅饼的时光。在厕所活捉一只雄蚊，放入水面，不到半分钟，就进了小黑鱼儿的肚子里。小红鱼眼见小黑鱼吞入嘴里的活物，不甘地朝它嘴唇猛戳多下，气鼓鼓地似要从中分杯羹。

就在我打开纱门刹那，一只顽强活跃在今年炎热秋季的花脚蚊子，很是解意地前来献身。在我额头徘徊，以身试法的胆量，引起了我注意，几下追击，这条不知究竟是眼馋还是饥肠辘辘的小红鱼儿，终于尝到梦寐以求又新鲜出炉的优质蛋白质。

眼下，但凡进入眼帘的小飞虫类，就会下意识想到那两张在水面发出哼唧、哼唧嗷嗷待哺的小鱼嘴，拍打它们再投入水中成了颇有兴致的活计。昨日爬莫干山，山阶上发现一条蚯蚓，如获至宝，收入囊中。回家看着战利品三下五除二被小鱼儿浑沦吞枣吃进嘴里，品尝其味时鼓动腮帮子美哉的享受样，外头的我也在美滋滋地享受。

今年秋天有些热，前来应景的小飞虫们在我这位尽职饲养者眼中都成了猎物，喂养小动物，会生起一份自觉又默契的情感，想来无论哪种小动物，它们形形色色的生命活力和姿态都会触动主人们内心的柔软与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