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一年一月七日 天气 Fine
绿色的天空 & Diary 12
今天好像也没有啥可以记录的，除了军姿训练上利用了“耶稣架”这个新装备，就是对于站立总是身体不正的同志，班长利用十字架绑在他的后背，以辅助矫正军姿。我可惜没有福气享受那种待遇，听别的战友说感觉Nice。我却暗暗不敢那么以为，或许这只是他的借口，好让我们羡慕。
当过兵的人，都会有特别的经历，那是一些当时骂爹骂娘、欲哭无泪的经历，不过后来回忆起来总是满天笑容，满心感谢。搜似乎，吃苦挨操练就是一种引以为傲的事情一样。尽管上级领导下文、指示、命令各种形式的三令五深仍旧无法杜绝的事情——那就是打骂体罚。通常给其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叫磨练意志，或者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操练部队。这里提到可能感觉不太合适，毕竟这是各种规章命令禁止的事情。可是，大家也都是不言而喻，看破不说破的“潜规则”。
今天就是说说，来军营之后那些挨过的操练吧。第一次是因为一个战友偷着厕所抽烟被别的班长发现，而后告密到班长那里。我们本来在班里自由活动休息，突然班长抽烟回来，脸上极其难看。我们知道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因为旁边一个班昨天也刚好看见他们挨操练。班长声音平静的说了一句，“集合”。然后我们迅速把凳子轻声放好，站在床铺一边站立，内心忐忑，“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在心里寻思着。班长下了蹲下的口令，然后我们执行。一排蹲下，班长开始一个一个的巡视，闭口不语。我因为自觉没有做任何违纪或者不合理合法的事情，当他的目光和我的目光对视时，我没有躲闪。一遍过后，班长开始说话了。谁范的事，自己承认，我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愿把你揪出来。自己认错，可以减轻惩罚。三分钟沉默，房间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重复了三遍，还是没有回应。
也许，犯错的人也没有认识到严重性，也没有类似经历，又自觉“我偷着干了，没有人知道啊！屁股擦的很干净，出来进去一个人都没有。不可能，小心被吃诈。”
班长的表情已经开始渐显怒色，好的不说是吧。我再提示一点，刚才去上厕所的有谁，去厕所干了什么？这样已经锁定了四个人，可还是没有人承认自己的犯得错。班长然后说，你们一进这个班，我就强调任何人不允许抽烟。带来的烟，自己放进仓库，新训期间这是一条死命令，否则后果自负。你们把我说的话不当话，左耳进右耳出是吧。那今天我就让你们记住。
我们已经蹲了半小时了，脚掌开始发麻，腿部开始胀痛，可是，这时候没有人敢调整。我们都在和自己的身体做着抗争，都在心里骂着，那个懦夫做了不敢承认，导致大家一起吃药。在部队流行这样一句话，“一人得病，全家吃药。”我今天才有真切体会。可是，此时我感受最深的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班长又提示到，刚才课间休息去厕所的有谁，自己打报告。有四个人站了起来，分别是孙立双、贾思杰、魏大森、。班长没有看他们却说到，谁让你们站起来的，顿下去，任何人都不许调整。你们是一个集体，然后说了那句“一人得病，全家吃药。”。后来，才知道班长是通过这句话来告诉我们团结的含义，当时我们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层含义，因为已经血液不流通，导致右腿不停打颤。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和右脚做抗争。然后，班长又开始，说你们四人是谁，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最后可能感觉已经瞒不住了，孙和魏承认了自己去厕所偷偷抽了半根烟。孙来自河南新乡，魏来自河北石家庄，两人是班里的排二、排三，平时训练比较刻苦，尤其队列训练上军姿、起步走的很好，是班长很喜欢的兵。今天，却给了班长一个大大的巴掌。一时，班长气不过，没有克制住把电话机一人一个砸去。可能内心还是太邪恶、太自私，或者给自己找个理由，那时对战友还没有一个清晰概念吧。我心疼的不是战友是否被砸的很痛，而是电话会不会被砸坏。后来私底下聊天，其他人和我一样的心理。最后，电话确实坏了一个，所有往后打电话更加紧张了。而孙和魏后来说，一点都不疼，因为所有的痛都集中在右腿，血液已经不循环了，全身都已经快眩晕。接着班长又是一个前蹬一人一脚，两人直接全身腹地，又迅速趴着蹲住。然后，班长又让副班长拿出两盒烟，然后泡了两杯茶，一人一杯喝了。
在孙和魏喝的时候，我看见班长眼神闪动了一下，我体会到他内心的犹豫。也许班长想起自己新兵时候的事情。后来他告诉我们他不想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移植到我们身上，总想让我们早点成熟起来，早点适应部队的节奏，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察言观色”，这是在部队存活的基本技能。
班长看我们每个人都在颤抖，有人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脸上苍白，同时有人为了保持身体不动，竟然使劲跺地，这样才可以痛定绝痛。我内心里从开始的咒骂、抱怨，变成了抗争、内省。我不在想战友让我跟着受罪挨操练，而是思考自己如何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如何战胜自己的生理极限。似乎，我感受到了操练的好处，也进化了心灵一样。
等到烟茶被喝光，班长又巡视一遍。他下口令让我们起立，副班长下口令，“踏步走”。我们根本抬不起脚，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不敢移动。可是，班长坚决让我们踏步，并要求我们使劲跺脚，他说这才多久啊？我蹲过三个小时，使劲跺，望高抬。越怕疼、越不敢，越难受、越好的慢。我们也就听了，果真很快就没事了，血液流通了，也舒服了，好像没有事一样。
我们都不自觉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班长让我们围着桌子坐下，然后开始给我们说:“你们来部队，是来学习的，首先就要学会吃吃苦。挨操练就是基本功。抽烟，我说过任何人新训期间都不可以，你们体能训练跟的上吗？一个个一千米跑起来都费劲，俯卧撑能做几个，器械现在谁能及格？抽烟你肺活量肯定跟不上。不让抽，那是为了让你们早点把新训体能关过了。而且，抽烟没有任何好处，可以说百害无一利。一个月津贴才多少钱，你下连之后抽烟能养活自己吗？趁这个机会能戒的就戒了。当兵了，意味着你们长大了，独立了，需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照顾自己。不要有事没事找父母办这办那，让父母觉得你还是老样子，这是幼稚。你们要努力，不再找父母要一分钱，不再给他们添麻烦。这也是来部队需要学习的东西，学会感恩。没有任何人为你做的事情是应该的，包括你们的父母。我当兵之后，一分钱也没有找家里要过，每年还会给父母打一点钱，算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他们也不在乎多少钱，而是你们的这份孝心，他们看到是温暖的，认为没有白养你，觉得自己的孩子懂事了。”
班长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你们可能会在心里骂我，傻逼！也会，在心里骂孙立双、魏大森两人是猪一样的队友。骂我无所谓，可我需要让你们记住今天。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战友情只有在困难的时候才能得到彰显。不一起吃苦挨练，只是一起吃喝玩乐是感受不到真正的战友情的。现在你们可能很难体会到。想想等多年后，退伍了，分开了，再一起会议曾经一起挨操练，班长体罚我们蹲了一个半小时，那种酸爽，多美好。到那时，你一点都不会去抱怨，反而会感谢，因为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同时，你们是一个班的战友，战友犯错误你们难道没有错吗？在出现犯错的征兆是你们有没有提提袖子，多嘴几句，提醒一下。他们的错误你们就是纵容者，你们也有错，或者说你们是同谋。今天是他们两个，谁能保障谁明天不犯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有人提醒，有人帮助，我们就能少犯错，甚至不犯错。这就是你们需要学会的，彼此帮助、互相提醒、共同提高。你们来当兵为了啥？锻炼身体，提高能力，感受生活，保家卫国，跳板晋升？这些都无可厚非，可是，真正的财富是你们遇见的这帮兄弟们。我今年当兵四年了，现在只要和以前战友打电话，聊天，只要一聊起新兵连的生活，都是喜悦，都是幸福。苦，最后都变成了甜，甜甜的回忆，甜甜的情谊。这才是，历久弥新、历久弥坚且经久不衰、经久珍贵的东西。”
班长看看我们，我们每个人都默不出声，就像刚蹲下时一样。只是，这时心态完全变了。这次之后，最明显的变化是我们班再也没有人敢偷着抽烟了。整个新训下来，我们班是唯一一个无烟班，即使厕所里别的战友给一口，也会被拒绝。
这是，我新兵连第一次挨操练，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类似的剧情上演，最近好几个班都在上演类似的剧情，因为各种事情而被班长操练。我只有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成为犯错的人，同时看见战友可能的不好征兆及时提醒。班长今天的话，让我感受颇深。我决定新兵下连的时候，给父母打五百块钱，余留一半给自己。自己也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对他们的付出表达过感恩。
我曾以为父母就是注定有为子女付出的义务，今天我开始思考，而答案是否定的？谁有义务一直对你付出了，就算是观世音菩萨也不可能，她还需要佛祖指点迷津。而我们每个人来到世上，先为人子女，再为人父母；先年幼、后年长，可能就是一个循环。我们先得到父母的无私奉献，在他们的关爱下慢慢长大；然后要付出去照顾我们自己的孩子，还要去赡养已经年迈的父母。这就是要学会感恩，学会体谅父母的无私付出与奉献。
From:啊 Ben
20110107
于顺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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