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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大学毕业后,分到学校所在的城市工作。也许是农村孩子太朴实,不会追女孩。也许是因为心里还装着那个上学时就特别喜欢,但没敢去追的女孩。身边的同学都陆续地结婚了,可是他还是一个人单着。
他的家人、同学、朋友都很为他着急,可是他始终无动于衷。要好的同学经常聚会,人家都携带家属,在他面前秀恩爱,他也不羡慕,喝酒、K歌,比别人玩得都嗨。
唯独有一次,他主动约同寝室的几位好兄弟,在一起喝酒。他给大家倒满酒,举起杯,说了一个字“喝”,话音刚落,端起一杯二两半的高度白酒就一饮而尽。哥几个苦笑着说,“你这不是喝,这是干啊”。他们赶紧夹口菜吃下去在胃里垫点底儿,然后也都跟着一饮而尽。瞬间,胃里一股热气升腾。有两个兄弟喝完脸上像飘起一片火烧云一样,一直红到耳根。
最小的兄弟亮子给哥哥们把茶倒上,安阳把酒给大家满上,没等他举杯,大哥文斌说话了:“从现在开始,咱们边吃边聊,酒慢慢喝啊,别菜没吃几口,嗑没唠几句,人先醉了。”其他的几位兄弟赶紧附和着,“是啊,咱们慢慢喝啊”。说着,几个人打开话匣子开始聊天。
他们寝室最大的特点就是都热爱书法,上学时这个寝室被同学们誉为书香门第。大家也问起安阳最近参加书法比赛作品准备得怎么样了?安阳举起杯说,“喝酒,今天只喝酒,不谈风月。从此只喝酒,没有风月”。几个人面面相觑,只好跟着举杯。老三小庆是个急性子,他问,“安阳你怎么了,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你得跟我们说啊”。安阳说,“没事,找大家来就是一件事”,说到一半,安阳停一下了,这把哥几个急的,小庆说,“你就说吧,什么事,哥几个陪你一起商量解决。”安阳哈哈笑了起来说,“这件事啊,就是喝酒,不醉不归。”安阳是这个寝室哥六个中,最有书法造诣的,也是最投入肯下功夫的,书生气很浓,人也比较闷。大家都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
那就陪着喝酒吧,他们把自带的白酒喝完,又点了几提啤酒。喝到尽兴处,不知道是谁先起头,大家唱起上学时流行的歌曲,跟往事干杯、beyond的经典歌曲光辉岁月、郑智化的水手,还有周华健的朋友,那晚他们闹腾很久,直到饭店打烊才离开。
时隔三个月后,突然收到安阳结婚的喜帖,哥几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没听说他找女朋友,怎么就要结婚了呢?大家通话商量,要攒个局审问一下安阳是什么情况?也想提前认识一下新娘。安阳没有给他们机会,说正在外面出差。而且婚礼前,一直避而不见。安阳家在外地,婚礼很简单,只是在单位的食堂举办答谢宴。
大家早早到场,写完礼账,就坐在座位上,等着新郎新娘闪亮登场。10点48分准时放起鞭炮,新郎新娘入场,安阳单位的主管作为主婚人,介绍了两位新人的情况,证婚人宣读了结婚证书,酒席就正式开始了。两位新人开始忙着挨桌敬酒,敬到文斌他们这桌时,安阳隆重地介绍这是自己的室友,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新娘把这桌的人敬了一圈,安阳陪了一圈。新娘劝他还有那么多客人呢,点到为止就行,自己的兄弟不会挑礼的。安阳没有吱声,只是低头喝酒。
他们离开时,小庆才回过神来说,“新娘我好像认识,是我们基层单位后勤部的,结过婚,后来又离了,好像还有个孩子。”大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安阳毕竟是大学毕业,而且单身,虽然家境不好,但自身条件还是不错的。为什么不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而是要与一个离过婚的人在一起呢?”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靠谱,认为小庆的信息有误。
20多桌酒席敬了一圈下来,把新娘累坏了,穿着高跟鞋和紧腰的礼服,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被闺蜜扶着去换衣服了。安阳来到室友这桌坐下来,没有一点新郎的样子,6个人凑齐,酒局感觉刚刚开始。
大家都说安阳这么大事瞒着他们不够意思,安阳举起杯自罚一杯。亮子说,“嫂子很漂亮,你们在一起很般配”。安阳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出来什么,就又举起杯干了。大家说,“你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一边调侃,一边喝酒。大哥文斌倡议说总算圆满了,等忙过这阵,都携带家眷六个小家一起好好聚聚。
那天他们的酒从中午喝到晚上,新娘打了一遍又一遍电话,最后一遍,安阳趴在酒桌上睡着了。哥几个把他送回家。那个晚上,安阳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酒。
就在这天的下午,哥几个的邮箱里也都收到了小庆发来的照片,是新娘与另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小男孩的合照。邮件里附上简讯说,新娘和他前夫都是他们公司下属基层单位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年前就离婚了。新娘的哥哥和安阳是一个书法协会的,应该是他给两人牵上这根红线的。
姻缘姻缘,婚姻是讲究缘分的,可能两个人注定是夫妻,不然安阳怎么毕业这么长时间,也不找对象,偏偏这时候,有人牵线,不到三个月就闪婚了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看来两个人不是一般的缘分啊!
可是大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三个月前的那顿酒,安阳喝得那么惆怅,是因为要告别单身有所不舍,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这时候有人提起安阳上学时喜欢的那个女孩徐雅,是他们下届的小师妹,是安阳他们学习部的成员。安阳喜欢了他好久,为她偷偷地写对联、写诗,不经意间出现在她所在的地方,在女孩需要帮助时,总是能及时的伸出援手。室友们没少给他出主意,他就是没有勇气开口表白。他说要顺其自然,如果表白后被拒绝,以后恐怕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就这样等到了他们毕业,等到了徐雅也毕业,他们还是师兄妹的关系,没有变远也没有更近。
大家正聊得深入,文斌同科室的同事敲门进来,听他说到徐雅,问他是文化集团的徐雅吗?文斌说,“是啊,你怎么知道?”他说,“她前不久结婚时,我给出的摄像”。同事是摄影摄像发烧友,有一个小团队,会接一些婚礼的活,赚点外块。文斌说,“是吗?她应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新娘吧?”“是啊,我手机里好像还有几张照片呢?”说着同事翻着手机,找到照片拿给文斌看,照片上的徐雅比上学时多了几分成熟,一个幸福美丽温婉的女人。这时文斌注意到照片上的日期水印,觉得那个日期很熟悉,那天好像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他把这个日期随手写在便笺纸上,放在衣服口袋里,就把这事放下了。过了几天,亮子过生日,请哥几个小聚,文斌抢着买单时,把便笺掉在了地上,小庆随手捡起来,看到上面的日期说,“哎,这不是咱们上次喝酒唱歌那天吗?大哥你记这个日子干嘛?”
文斌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个日子很熟悉吗?这不仅是咱们喝酒的日子,也是徐雅结婚的日子”。方才还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僵住了,那天那个惆怅的安阳,那个突然闪婚的安阳,都聚焦在了这个日子和这个人身上。大家懂了,又好像更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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