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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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虽然气候宜人，但陈家豪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接到工作了。今天一早就有人让他帮忙拉货，陈家豪很高兴，这次应该可以忙上几天的。

陈家豪开着货车奔驰在公路上，一不留神，差点撞到了绿化带，幸好车速不是特别快，前后也没有其他车，他本能地打转方向盘，慢慢减速下来，车跑了一段蛇道，终于有惊无险地停到了路边。

刚才在等车装货时，陈家豪接到儿子老师的电话，老师在电话里所说的话让他很揪心，他想要改变现状又无能为力。苦不堪言的陈家豪在开车时还想着孩子的事，一时走神，差点酿成大祸。

陈家豪感觉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为了安全起见，他索性把车停在临时停车道，下车点了根烟吸了起来。

陈家豪出身普通家庭，文化程度也不高，一直没有固定工作，有一辆小货车，有人让他帮忙拉货他就去拉货挣点工钱，没有的话他也干不了别的。当然，就算这样，过普通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样的情况下，陈家豪没有很大的底气找女朋友，眼看就要三十了，父母也有点急了，就托人打听和留意，有合适的帮忙介绍一下。

九年前，在别人介绍下，陈家豪与邻乡的李娜相识了。李娜长相平平，但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年龄也合适，陈家豪当然很满意，家里人更不会反对，相识不久就结婚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当然也不可能办风风光光的婚礼。其实，农村普通家庭多数是这样，在双方家长许可下，找个吉日，男方到女方家把女孩子带过来就算完事了。

陈家豪脚边已经有三个被踩灭的烟头，但他还没有站起来去开车，坐在路边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听说孩子在家，他的心情稍微好了点，但遥看着蓝蓝的天空，他又点起了一根烟。

李娜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嫁给陈家豪后，在家里很受人爱惜，本来是可以过上幸福日子的，没想到后来李娜的性格变得很奇怪。

也许是因为陈家豪的工作稳定性不好，挣的钱也不多，婚后不久，她在家就对他颐指气使。老实巴交的陈家豪为了家庭和睦，也是敢怒不敢言。

陈家豪的步步退让并没有使妻子有所收敛，反而越来越过分。李娜为了面子，也会请朋友或同事吃饭，但并不是到外面下馆子，而是把朋友或同事请到家里来，然后，让陈家豪去买菜、做饭、炒菜、洗碗，而她自己却什么都不干。

这样的次数多了，再老实的人都会受不了，陈家豪也一样。有一次客人走后，他对李娜说：“你要请人吃饭，我没意见，但不能每次都到家里来，我忙前忙后，你们却磕瓜子侃大山什么都不干。以后不要请了，要不就请你的那些朋友到外面吃去。”

李娜却大发脾气：“你没本事也就算了，难道连男子气概都没有了吗？请到外面吃，你给钱啊？哪有你这么抠门的男人？”

这把陈家豪气的，但他真不敢怎么样。最奇葩的是，只要李娜不爽快她就会回娘家，更奇葩的是，李娜的父母还惯着她。

几年前，陈家豪的弟弟要结婚，因为两兄弟是住在一起的，刚好李娜又跑娘家去了，陈家豪的母亲觉得这样的大喜之日应该把大媳妇请回来。

李娜是回来了，但谁都没想到，弟弟结婚那天，家里楼下在请客，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李娜不下来吃，还在二楼发脾气骂人吵闹。

陈家豪的母亲知道这个媳妇的性格不好，但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这样的日子，她也只能劝大家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由着她吵，不然可能会惹出大麻烦。家里其他人好像也知道把事情惹大了会更加麻烦，也都没说什么。

陈家豪的孩子是李娜跟他结婚后第二年生的。刚开始倒也没出什么问题，但从孩子读幼儿园开始，李娜的性格就变得更加不可理喻，常拿孩子当出气筒，动不动就打孩子，并且恐吓孩子不能跟其他人说，如果敢说就要打死他。

这样的事情陈家豪和母亲是知道的，因为孩子不可能说谎，孩子身上被打留下的痕迹更不会说谎。但是，他们都怕孩子又被毒打，也就没有说李娜什么。

有一次，陈家豪的母亲带孙子时，发现孙子身上有多次被打的痕迹，很多淤青，心疼不已，就忍不住责问李娜：“孩子现在这么小，你怎么打得下手，哪有你这样当母亲的，你太狠心了。”

李娜一点都不退让：“孩子是我的孩子，我还不能打他吗？我打不打他用不着你管？”

婆婆一下子也被气得要命，但又不敢说什么，担心再说下次，孙子又要遭罪了。

还有一次，李娜又无故狠打孩子，还是当着陈家豪的面打的，老实巴交的陈家豪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了李娜一巴掌，这下好了，李娜第二天把自己住的那层楼的门锁都让人换了就回娘家。

这样的结局不管陈家豪如何生气都没办法，去拿回钥匙是肯定吃闭门羹的，因为丈母娘只会站在女儿一边，所以，只能请人来拆掉门锁才能进自己的家。

事情发展到这样，陈家豪自己管不了李娜，家里的其他人更拿她没办法。陈家豪的母亲特意去找李娜的父母，希望亲家能帮忙劝一下自己的女儿，结果，李娜的母亲不但没劝自己的女儿，还把陈家豪的母亲给骂了回来。

事情闹到这种程度，陈家豪才从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老婆精神有点间歇性不正常。陈家豪的母亲到邻乡了解了一下，李娜的母亲也有这样的症状，一发作就会六亲不认，眼放凶光，就想打人发泄。

母亲到李娜娘家劝告未果，陈家豪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丈母娘家，“妈，李娜她时不时跑过来这边，这是你知道的，但她在家里经常拿孩子出气，动不动就打孩子，你知道吗？李娜这是精神间歇性不正常，我们应该劝她去找医生治疗。”

丈母娘一听就炸了：“我女儿好好的，有什么病？你们才有病，要去找医生治疗的是你们。”

陈家豪不但得不到支持，还被骂了一顿，只能悻悻而归。要说陈家豪一家人不后悔那是假的，可是结婚前没有了解到这些情况，现在说什么都有点迟了。

最可怜的是，李娜这样的情况，他们还不敢说出去，更不敢让李娜的单位知道，治疗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

正常情况下，李娜就跟平常人一样，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偶尔会发作一下，打打孩子发泄一下。还有就是想回自己家就回自己家，想回娘家就回娘家，两家也就两三公里距离，来去倒是很方便。

这样的日子也就勉强维持下来，转眼孩子可以读一年级了。不过，到学校给孩子报名的是陈家豪的母亲，但孩子的户口本上并没有母亲，提供不了孩子母亲的户口复印件，也没有孩子母亲的联系方式，留下的联系方式只有陈家豪的手机。

虽然这并不影响孩子入学，但问到有关孩子母亲的事情，孩子的奶奶支支吾吾的样子，老师知道这又是一个有家庭问题的孩子，类似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老师并没有发现孩子有什异常，表现也不错，就是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的都是奶奶，这也是属于正常现象。

如果这样相安无事倒也无妨，只不过开学几个星期后，有一天，孩子们在写作业，巡堂的老师走到这孩子身边时，发现孩子的手臂有被抽打留下的痕迹。下课后，老师把孩子带到办公室，发现脚上也有被打的痕迹，但不管老师如何问，孩子都不说是谁打的。老师又私下问了一下班上的其他同学，排除了被其他小朋友打的可能。

放学后，老师问了孩子的奶奶，才知道孩子是被自己的母亲打的。只不过孩子的奶奶也没有说太多，老师也就以为是孩子在家不听话才被打的。

既然这样，老师也只能跟孩子说回家要懂事，不能惹父母生气，孩子有点委屈地点了点头。其实这孩子的整体表现是挺好的，长得也挺可爱的。

这一天上午放学时，以前从没来接孩子的母亲也来接了，当然，孩子的奶奶也来了。奶奶要接走孩子，母亲不同意，而奶奶又不同意孩子让母亲接走。互不相让的情况下，两人还吵了起来，奶奶看到媳妇眼放凶光更是紧紧护着孩子，孩子也不愿意跟母亲走。

相持之下，老师才感觉到事情不像奶奶以前说的那么简单。幸好旁边还有其他老师和家长，在大家的劝告下，孩子的母亲悻悻而归，奶奶才把孩子带回家。

事态平息后，老师觉得应该给孩子的父亲说一下，才打了孩子父亲的电话。

“咕咕……”肚子饿了发出的声音把陈家豪拉回到现实中来，他踩灭了第八个烟头，缓缓站了起来，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室，发动小货车，他知道这趟车的目的地在哪里，却不知道他和他这个家以后的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