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燕子的姑娘，谢谢你陪我度过的那些年

那个叫燕子的姑娘，谢谢你陪我度过的那些年

燕子是我的初恋。

我们在一个不适合谈恋爱的时间，遇到了适合谈恋爱的人。

与现在的孩子相比，我的青春觉醒算是比较晚，是在进了初中以后。那时候我和班上男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课间站在教室的走廊上，对着身边或者楼下走过的女生吹一个响亮的口哨，然后放肆大笑。或在上课之时，偷偷拉扯前边女生的长发。种种行为，似乎有一种调戏姑娘的成就感。那感觉，真爽。

通常情况下，女生们在被调戏的情况下，要么低着头红着脸匆匆走过，要么回身愤怒地骂一句流氓。

但有一个高年级的长发女生却是个例外。当我对着楼下走过的她吹响口哨，她嫣然回首，没有害羞，没有愤怒，而是一个甜美的微笑，一个有着好看的酒窝装饰的甜美微笑。

我就这样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喜欢了很久很久。从此以后，我不再吹口哨，只会每天下课时，站在走廊上，等着那个笑容甜美的姑娘从楼底经过，看她的长发在风中轻舞，飞扬。

那时候，最喜欢的歌，是水木年华的《轻舞飞扬》。我的思念随着歌声，随着她轻扬的长发，随时都能轻轻飞舞起来。

安妮宝贝说，美好女子的定义是，她若走在人群中，如同遗世独立，突兀的存在会让他人立刻感觉到空气发生变化。

对我来说，燕子就是这样的姑娘。

别的女生，走在路上时，会跟男生们或者互相之间打打闹闹。而燕子，只会安静地把几本书抱在胸前，优雅地挪动脚步，从不喧闹，仿佛超然物外，不食人间烟火。

太多的姑娘像是原野里的花，漫山遍野，虽然美丽，但不足为奇。燕子则像是雪山之巅的雪莲花，一入视野，便让人觉得她的存在是一种恩惠，稀少而珍贵。赠人清凉，静默独立。又没有拒人千里的冰冷，而是静默中隐含暖暖的柔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多年后，当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高露饰演的栗子姐姐，便仿佛看到了燕子的身影，灵魂，于是看完了她所有参演的电视剧。

时至今日，栗子姐姐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形象。

只是，随着她毕业之期的临近，我想要接近她的想法，越来越像是一种奢侈的梦想。我仿佛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在不断数着最后剩下的日子。

时光像是一个无情的人，无论我心里如何想要挽留，它还是决绝向前走去。燕子还是毕业了，当我听到她们班的教室里传出毕业晚会的响动，内心竟然有一种割离的痛感。

放假，回家。

十五公里的山路，对我这个从小跟在牛屁股后面满山跑的人而言，从来都是小菜一碟。但这一次，却总感觉脚下像拖着一个重重的铅球，举步维艰。平日里最多两个小时的路程，那一天我从清晨走到了黄昏。

在整个假期，我没有和村里的小伙伴上山摘野果，下河游泳。要知道，这是我之前暑假里常做的事。之前总觉得不去山上撒野一回，或者下河狗刨几下，就会觉得生活不尽人意。

我只想静静地躲在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想着喜欢的姑娘。想她轻扬的秀发，迷人的微笑。

我妈说，我以前都活蹦乱跳的，像是山上的野兔子，突然间变得安静起来，精神恍惚，如同丢了魂魄。她还特意去找了村子里德高望重的算命先生，让他为我卜上一卦，看我是不是撞到了孤魂野鬼，被勾去了魂魄。

我知道我遇到的不是孤魂野鬼，但她和孤魂野鬼一样的是，都能勾魂摄魄。

多年以后，当我看到冯唐所说的，‘如果你含情脉脉地注视一个姑娘三年，三年后的某一天，她会走到你身边问你有没有空一起聊天’，我笑得树枝乱颤。

燕子因为中考成绩不理想，放弃升入高中，而是继续复读。就在我们班，就坐在我身边。

坐在我身边的原因，是老师觉得她和一个成绩好的同学坐一起，有利于学习。那是我到了而立之年后，唯一觉得学习成绩好是件不错的事。

和燕子同桌的时光，轻快得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我常常把燕子的头发偷偷打上结，给她讲我四处搜集到的笑话，逗她开心。

燕子说，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像是一个疯子。我说她是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跟一个疯子有说有笑。

现在，我的手机通讯录上，她的备注还是傻子。她说，我还是当初那个能逗她开心的疯子。

只是，她有了家庭。我们的交往，仅限于朋友。

我后来问过燕子，当初喜欢她的男生不少，为何会选择我。她说，她也不知道，只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快乐。

我不知道为什么，燕子在上课的时候，总喜欢用手抓住我校服的下摆，像一个荡秋千的孩子，晃晃悠悠。

对于她的这种行为，我默认并且暗自欢喜。我想着的只是，努力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以便在她问起我问题的时候，可以娓娓道来。

我和她的第一次牵手，是她不再用手抓住我的衣角荡秋千，而是悄悄把手伸进我衣服的口袋的时候。

我上课时，也喜欢把手放进衣服的口袋。那一次，我们的手在我的衣服口袋相遇，我隐隐感受到了她光滑柔软的手，正触电般打算收回时，她却主动抓住了我的手。那是我的手第一次被一个姑娘紧紧抓住，也是我第一次紧紧握住一个姑娘的手。

我们就这样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很久很久，谁也不说话。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我们才依依不舍松开彼此手心里满是汗的手。

那一刻，时光静好，刻骨铭心，动人心魄。

我后来跟燕子开玩笑说，我的衣服袋子里又没钱，你伸进去干什么。燕子说，我的衣服口袋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她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心里温暖。

我们就这样喜欢着，从初中到高中，单纯而美好。这种美好，直到高考之后，戛然而止。那一天，她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出现在我们约定见面的地方。

我呆呆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后，转身离开。所有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无比清楚，已经没有追问原因的必要。

只有心痛，没有泪流。我一直觉得，两情相悦的感情最美好，没必要强求，也没必要挽留。

一转身，就是五年。我删去了和燕子的所有联系方式，五年间，我们对于彼此，算是音信全无。

当我后来从燕子闺蜜口中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眼泪才忍不住滚滚而出。

燕子后来问我，当初你为什么不挽留？

我说，我开口挽留，你会改变主意吗？

燕子笑着说，不会。

而联系上燕子后，她始终没有告诉我她的苦衷，只是让我好好的，对女朋友好好的。

我同样是从燕子闺蜜的口中得知，燕子的侄子当初患上了重病，需要到北京医治。昂贵的手术费，是燕子的普通家庭无法承受的。恰巧此时燕子的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他家很有钱，承诺燕子答应结婚，就会帮她家出那笔医疗费。

燕子牵着手带着去见我的那个男的，是燕子的表弟。

现在，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我只是相对燕子说，谢谢你陪我度过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