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闲逛,看见了块茎类蔬菜的那一排跟土豆、萝卜摆在一起的荸荠,标价是“2.58元”,看起来真是很便宜啊。我对这种带有泥土芳香的家乡美食本来就有一股亲切的感觉,加上价格的诱人,立即毫不犹豫地扯下一个超市保鲜袋,装了有大半袋子,称量的时候一看才七块多钱。
荸荠看起来很新鲜,有的上面还沾有未洗净的新鲜的田泥。我对泥土的感觉是敏感的,那熟悉的田间的泥巴在别人的眼里也许是一种未洗净的脏污,但在我的眼里却是一种久违的亲切,一种来自家乡的天然的亲和,虽然我并不知道超市里的荸荠是产于何处。
荸荠是生长在水田里的,一般是与水稻为邻的,稻子收完以后,到了冬天,满目萧条的田野里某个角落还瑟缩着一些枯干的空心的茎秆,那就是等待被收获的荸荠的叶子。
老家人说,阴历腊月是它的最佳收获期,据说此时水田里的荸荠球茎外表渐渐转为红褐色,而且皮薄味道最甜,是含糖量最高的时候,也就是说此时是食用荸荠的最佳时期。
从超市回家,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几个荸荠,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用削皮刀削去表皮,张嘴就咬了一口,一丝凉凉的脆甜的感觉,儿时的味道在那一瞬间被找回来了。
那些时候,老家的荸荠种植面积都不大,家家户户只会在靠近水沟边的田角种植一些,或者干脆就种在自家以前的自留地里,整块田的种植着。其实那块自留地的面积也就半分地的样子,因为后来儿女都成家立业,小孩子变多了,种些自产的水果可以在冬季随时满足孩子的口福。
荸荠是可以当水果吃的,嘴馋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剥皮,洗干净表皮上的泥巴,用拇指甲抠去荸荠屁股后面的硬壳,荸荠就囫囵到了嘴里。没咀嚼几下,嘴里刚有点甜味,还没来得及回味,嘴里的东西已经滑到了喉咙里,紧接着又一粒荸荠被送进了嘴里。
我们老家也叫它“土栗子”,土里的栗子,大概是这个意思吧。荸荠嚼起来确是有股与栗子一样粉糯的味道,也许这就是叫它“土栗子”的含义吧。
腊月,是挖荸荠最多的时候,各家的自留地里时常能看见或蹲着或站着的人影,站着的是拿着铁锹在翻地的人,蹲着的是在翻开的那锹土里寻找着荸荠身影的人。
铁锹翻起的泥土块不宜过大,翻开的土块半锹宽左右,一般种荸荠的水田里土质是比较肥沃松软的,翻开的土块会自然地裂开,囫囵的荸荠清晰可见。蹲着拾捡的人会把土疙瘩捏碎,把荸荠拾到箩筐里。
荸荠是不能施用化肥的,因为用了化肥的荸荠吃起来味道很淡,水分多且不甜。所以荸荠田里只能施用农家肥,人们会把粪缸里的粪尿挑到种有荸荠的水田里,用粪瓢均匀地泼撒开。一些稻场上的草屑,灶台里的稻草灰都是很好的农家肥。
正月是最后一次挖荸荠的时候,田里剩下的荸荠已经收缩成田角的一小块了,大块的面积经过数次的翻掘,已经变成了高低不平的泥土,上面零落着大小不等的脚印。
这些荸荠是给在正月上门的姑爷留着的,姑爷们会在中午的酒后,就着和煦的暖阳,带着孩子或是媳妇,拿着工具去自留地里去翻耕那最后的“土栗子”。
荸荠不光能生吃,削皮后的荸荠是可以做菜吃的。我们那里惯常的做法是,腊肉切成薄片下锅爆炒片刻,下入青蒜,再放荸荠片,稍许翻炒即可出锅,是一道很清新的解酒菜。
最近一些年,好像难得在老家看见荸荠了,思念的亲切仍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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