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维纳斯》
《隐士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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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1
“白眉坳”对林鹤来说，简直就是他心中所向往的“世外桃园”！于是乎，他便象个隐士般在那里“幽居”了下来。
他所居住的那间陋室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妇提供的。他们共有三间石头垒成的毛坯房，都是他们在年轻时亲手一点点盖起来的。
当时林鹤来这里询问有没可租的房子时，一群老人正围着在晒太阳，他们对眼前这个穿着怪异却英俊的年轻人的问话感到异常惊讶。当他用他认为非常简单易懂的语言说明要在此画画暂居一段时间需要房子时，他们听得还是很费解，他们不明白的是——城里人干嘛要到这个穷山沟里画画，这些花草树木和破房子有什么好画的，而且还要住一段时间呢，这真是想不通！不过到最后有一位老大爷说他有空房子，如果不嫌弃可到他那儿去，什么租金是坚决不要的。
于是他便跟了他去，并且在那儿安顿了下来。
他房东的男主人姓朴，女主人姓邹。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早夭（四岁时得伤寒死了），第二个儿子长到十六岁便出去闯世界了,一直没回来过，第三个女儿远嫁他乡，开头一两年还来看望过他们，之后也没了消息。
自林鹤住进去以后，他们完全把他当儿子看待，一切吃用只要他不嫌弃他们就非常高兴地“奉”上。村里的大多数老人也常热情地给他送吃的来，他成了他们共同的儿子！这令林鹤极为感动，因此他只要进城把自己的作品卖给画廊或添置画画用的工具和材料时就会带一些他们见也没见过的东西回赠给他们。
他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人间真情！也以此为题材创作出了很多幅他自己较为满意的作品。
2
转眼已过了一个季度，时值盛夏的一个午后，林鹤背着画架去写生。
村子附近的山上那片山林他已经非常熟悉了，但他还是会不厌其烦地从各个角度去表现它的美。
不过这一次他要去的是另外一座山，离村子比较远。那山上有一个碧水潭，隐藏在树林深处，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这是他新近发现的一处天堂。他要把这他认为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纯净模样描画出来。他觉得他和那那水潭惺惺相惜，它是他唯一的知音！
他向它走去时，远远地，就从那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嘹亮而未加任何修饰的曼妙歌声，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旋律，也许是女歌者即兴自编的调调。
是谁这般活泼灵动？是怎样的可人儿在林子深处自歌？
那歌声在山谷间回旋，显得飘忽不定，无法听出到底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
不一会儿，那歌声戛然而止，只听得知了在神经质地长鸣，还有风掠过时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也有些不知名的小蛩在叫……这些声音其实一直就存在的，只是在那歌声传出之前，林鹤对此没有半点知觉，但在歌声停止之后他却在突然之间对任何声音都显得异常敏感。
临近水潭时，他的眼前豁然一亮，心猛可地收紧了，他看到——
在水潭中央，水花朵朵在绽开，两只纤细的胳膊和未发育成熟的女孩白亮身体在水中不停地扑腾，时隐时现。当她从水中露出头和整个肩膀时，脸上沾着的水珠闪着晶莹的光泽，柔软的黑发湿漉漉的，如同一只斗篷盖着双肩和后背。
她悠然上岸，脸兀自露出一朵顽皮而又自得的微笑，慢慢地，她举起双臂，如同祈祷，水流顺着光滑的皮肤向下滑落，同时从她的喉咙里飞出清亮自在的歌声！
就是那声音！让这山林顿然有了无穷的灵气。
就是那声音！顷刻间唤醒了林鹤的另一种审美情趣，即听觉艺术！因为先前，他只对色彩敏感。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忽儿，她由刚才激情高唱转为抒情低吟，一边还将原先脱在一边的长裙在平整的空地上铺开，而后坐了上去，再慵懒地地躺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林鹤将自身掩藏于树的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只压抑着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他怕他只要一动，那腿脚碰触灌木草发出的“息利唆落”之声就会破坏这整个自然之声环境中的和谐之美，更重要的是——他怕他会惊动她。那将会陷入一种非常尴尬的局面……
然而当他看到躺在水潭旁边的她似入梦境之态，他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顿时灵感卒发，忙找了个他认为绝对安全又可以欣赏到那美少女睡姿的绝佳位置激情洋溢地速写起来。
那姑娘先是背对着他的，后来又换了个睡姿，翻过身来了。
此刻，他能看到她青涩的乳房，目光一路滑下去，还可看到她紧闭的双腿，那左手的手掌撑开覆盖在隐秘地带。再顺着她的肚脐眼返回往上看她的脸，微侧着朝向他这边，因为离得较远，他看不清她的五官，连大概的轮廓都看不太分明。
她右手垫在脑后，就这样安静地睡着。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重叠的树叶一点点洒落下来，在她身上有很多光斑在跳跃。而她近旁水潭里的水在光的折射下闪烁出晶莹夺目的光芒。
林鹤呆呆地望着，一时之间忘了作画，这是他见过的最美最生动也最纯净的女孩侗体。这在不经意间就唤醒了他压抑已久的对单纯女孩的憧憬和向往。看着她的睡姿，他突然就联想到了那幅《沉睡中的维纳斯》，他觉得她简直就是乔尔乔内画笔下的维纳斯的化身。这让他极为振奋，因此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赶忙拿出油画工具，摆好画架，开始画起来！
3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女孩醒了。而林鹤在那个时候已经画好她的
只见她先是慢慢地欠起身盘腿坐着，象是在回味刚才甜美的梦境似的。过了一会儿，才悠然轻盈地站起身，再捡起那条先前垫在身子底下的鹅黄色的裙子，用力地甩抖了几下后就把它穿到身上去了。而后才去将那晾在一旁树枝上的短裤收下，撂开裙摆，不紧不慢地套了进去。
林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跟着画了很多张她从醒来后到穿好衣服之间的一连串姿势速写。最后，他惊讶地注意到一个也许被遗漏掉了的细枝末节，她根本就没有戴乳罩这一情节动作。据他所知，女孩子一般长到十二三岁就开始用乳罩了的。而眼前的这个少女，看上去起码也有个十六七岁了，而且他刚才也亲见过，她的乳房发育是很正常的，但为什么不戴乳罩呢？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是山村女孩都这样？可是她到底是哪儿来的还不清楚呢。
突然，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至极，差点儿就笑出声来。这时，他看到她一边哼着小调调一边就抄他附近的一条小路上来了，而这条小路一直通到他这边来。
这下，他可着慌了，因为油画还未干，不能马上收掉。可是，要不收掉的话，那女孩经过他身边看到她自己如此袒露的画会作何反应？我又该怎么解释？他一时之间完全没了主张。只慌乱地站起将自身隐到一旁的大树干背后去。
他看到，那女孩已经走到离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了，而她似乎还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完全忽视了周围存在的一切。
“终究是要被发现的，与其这样鬼鬼祟祟藏着，还不如坦然地面对。”眼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地逼近，他反而开始镇定下来了，就从树背后出来，重新坐到了画架前。
这时，那少女突然就发现他了。只见她立马停住了脚步，站在离他不过两米开外的地方迟疑不前，用那双澄净的大眼睛三分羞涩七分惊慌而又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便冲他挤出个友好的微笑。
而她在盯着他看了十几秒之后，突然就一个转身似要离开的样子。但转瞬间她又转过身来，指了指摆在他面前的画架，清脆地问：“你是画家吗？我能看看你画的是什么吗？”
“这——这——”对于她突如其来地问话，他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不能看吗？”
“看当然没问题，只是你首先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真是奇怪了，看画还要有什么要求啊。我怕我回答不上呢，要不你说说看。”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你看了之后千万别毁坏这幅画。”
“瞧你说的，我干嘛要毁坏你的画呢，画家难道都象你这样有意思的吗。”
说着，她就兴匆匆地朝他这边走来。经这一番简单的对话，她一开始的怯生情绪荡然无存，似乎一下子就和他混熟了。她微笑地走向他，直到好奇地凑到他身边往那幅画看去时，那烂漫如花的笑嫣刹那间凋零，表情僵化得不知道如何形容是好。
“这——这——好象画的是我吧！？”
“是的！说实话，还不只这一幅，喏，你看看——”他说着就把速写本也给她递了过去，又道，“里面也有好几张是画你的，这些我也不想隐瞒，随你怎么处置好了，但还是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别毁了我的画，留住你自己美的瞬间！”
“你觉得我美？你的意思是说我漂亮，是吗？”她几乎是开心地问。
“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吗？”他反问。
“说真的，没有人这么直接地对我说过，我自己也不知道呢。你真的认为我很漂亮吗？”
很显然，她对他画她的这些裸体画一点都不生气，现在，她完全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身的“漂亮不漂亮”上去了。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很仔细地去看她的五官，他发现，其实她长得并不标志，眉毛散了点，鼻子不够挺，嘴唇稍微显厚了，而且脸上的皮肤也不够白皙。但因那双水汪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就足以盖过这一切不足之处了。
她给他的感觉，是一种自然纯净混合原始野性的美，这在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城市女孩当中是绝对没有的。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你怎么不回答我？现在我离你这么近你看清楚了，是不是又不觉得我不漂亮了呢？”
“没有，相反我觉得你很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个女孩。可是你难道很在乎这个吗？而且你好象对我刚才无意中的偷窥和你的这些画并不生气，是吗？”
“我干嘛要生气呢，你又没侵犯我，而且我觉得能在画上看自己的模样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这比照镜子有趣多了。说实话，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比如说一个砍柴的老家伙在偷看我，那我肯定是非常气愤的。”
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她那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林鹤突然就萌发了想让她当他模特的念头。于是问道：
“要是我天天画你，你也愿意吗？”
“我自己当然是非常愿意的，只是——只是——”
她在他近旁的一平坦的石块上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吱吱呜呜地半天都没说出所以然来。末了，突然扑哧一笑，说：
“你刚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我一开始还就当真了呢，你怎么可能天天画我呢？难道你每天待在这里不走吗？我想，你家离这里应该很远吧？”
“不远的，如果你愿意当我模特的话，待会儿我可以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一下。”
“你说的模特？是指什么”
“你不知道啊？！那意思就是说——怎么说好呢，就是让你经常来我这里作我画画的素材。”
“哦，我知道了，就是刚才你开玩笑说的要天天画我的意思，是吗？”
“是的，就这意思，但是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这样想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住什么地方呢？你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就在这山脚下稍微过去一点的一个小村子里，你应该去过的吧。”
“可能偶尔经过，但没逗留过，所以也没什么特别印象。”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好了。也许你还可以画画我的兄弟姐妹们。”
“下次有机会一定会去画的，现在我其实只想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当我的模特。”
“天天画我你不觉得厌烦吗？而且我也不可能天天往你这边跑，我有很多活要干的。”
“当然，也不是每天都要你来，我是说如果你有空的话。”
“好吧，我会想办法出来的。”
“想办法？为什么这么说？你父母管得很严吗？”
“也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
“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不说吧。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他们都叫我SÙ SÙ ，你也这么叫我好了。”
“哪个SÙ ？”
“我不知道怎么说呢，我没上过学的，除了家里人的几个名字会写外其他的我基本上都不会呢。你应该有笔吧？要不我写给你看好了，只是你不要笑我，我的字写得很难看的！”
“我怎么会笑你呢。”林鹤说着，就把碳笔递了过去，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那笔芯很软的，你不要摁得太重，不然没等你写完就会断掉的。”
“这样的啊，那我就不敢用这个写了。”
随即她便将那碳笔轻轻地放回到他身边，而后就去折了根树枝，低头在地上开始费劲地划起来，好半天才写好了。但见她满头是汗，一脸通红，煞是可爱，林鹤凑过去一看，那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但还可辨认出是个朴素的“素”字。
“你的名字我记下了！只是我觉得奇怪，你说你没上过学是吧，为什么唱歌却那么好呢？”
“你听到我唱的了？”
“是啊，但听不懂你唱的是什么。”
“那些都是我们当地的山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在我们村很多女孩都会唱。男的唱的是另外的，但是现在他们大多去大城市打工了，留下来的几乎没人去唱了。我呢，一个人上山，心情特好的时候就唱上几句。也许过不了一两年，我也会出去赚钱吧。听他们说大城市很好玩的。对了，你的家应该在大城市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有些什么好玩的呢？”
“这个很难说，其实我更喜欢你们这里！”
“这穷山沟有什么好的，无聊死了。我就想着要出去，可是暂时还去不了。”
“要是你真的很想出去看看，有空我可以带你去，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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