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的人都说,刘二狗这辈子不缺钱花,可也发不了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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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不虚,他只要事业蓬勃奋进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劫难突袭而来,导致他不得不停顿下来。
一开始他不信命,经历得次数多了,自我也有了知觉,就当破财免灾吧!
第一回干工程,被同行算计,酒驾致人残疾,锒铛入狱;第二回搞养殖,母亲去世、大娟子病逝,双重的打击让他沉沦不起;第三回开乡村饭庄,本想着赚点养老钱,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2011年是刘二狗的农庄开业的第四年,生意大不如从前,因为“三兄弟风景区”火爆程度,不足以养活山下10多家民宿和饭店,僧多肉少,末位淘汰在所难免。
刘二狗因为干得时间比较长,还有固定的回头客,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上庙里拜拜,下了山吃一顿家常菜,常来常往,他白送了不少人情,赚得是人场。
于是,有创新精神的刘二狗另辟蹊径,在农场里扣了几个大棚,搞起了草莓、樱桃等水果、蔬菜采摘,又在当地引领了一阵风潮。
钱,自然不少赚。
这一年夏天的一个傍晚,他正盘点流水,准备打烊休息,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二哥啊,回来吧,我快死,死了,呜呜呜呜……”王红有气无力地哀嚎着,耳边还有“砰砰砰”的砸门声,好像有谁入室抢劫似的。
“你怎么了?好好说,家里进贼了?”刘二狗的心悬了起来,昨天他刚给了王红1000元现金,“儿子,儿子呢?儿子怎么样?”
儿子是刘二狗的命,老刘家的香火继承者和传递者,不容半点差池。
“快回来吧,快啊……儿子打我头……出血了!”王红在电话那一头,颤抖着声音哀求着。
“打你先受着,别他妈还手,儿子要是有个长短,你也别想好!”刘二狗听说儿子占了上风,松了一口。继而威慑起王红,儿子打人可以,别人打他可不行,虽然从小到大他没少赔钱,他认!
“哗啦——砰——叮叮叮——啊——”电话那头的王红没有回应,却传来了物体滚落的声响和王红声嘶力竭的呼喊。
“喂!喂?喂——”刘二狗问,几声后仍然没有回应,电话里也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再打就关了机。
“操(四声)敢挂我电话,等着!”刘二狗气红了眼睛,拿起车钥匙往市里的家赶,一个小时的车程不算远。
路上,他叼着烟,给自己的三弟刘三水打了电话,让他去家里照应一下,别伤了儿子刘强。
等他心急火燎地到了家,门口已经围了几个邻居,还有人嚷嚷着要打电话报警,怕出人命。
“报什么报!我看你们哪个敢?”刘二狗瞪着围观的邻居,警告着,“操好自己家的心!操(四声)!”
邻居们见他回来了,噤了声也都散了场,敬而远之,先走为妙。
虚掩的门,一被打开,刘二狗脑袋里的火腾得一声燃了起来:电视机碎成了玻璃片,茶几上的水果散落一地,凳子桌子都倾倒了,连自己母亲留下的民国大花瓶也粉身碎骨了……
“王红!王红!你死出来!赶紧的!”刘二狗哑着嗓子,嗷嗷叫喊,那声势不亚于“狮吼功”。
王红没有回声,反倒是弟弟刘三水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胳膊赫然两个牙咬的印记,斑斑可视。
“二哥,我把小强绑在床上……他咬人啊,打人,累死我了!你看!”刘三水把胳膊伸了过去,喘着粗气,衬衣上血水和汗水浸透着,狼狈不堪。
“啊?什么?”刘二狗打开了刘三水的胳膊,冲进卧室。儿子刘强嘴里塞了一块毛巾,呜呜哇哇、含混不清地叫喊着,胳膊和腿分别用绳子系在床腿上,竭力蹬踹着……
刘二狗心疼地取下儿子嘴里的毛巾,还要解开绳子,刘三水拦住了他。
“钱,钱,我要钱!给我钱!”刘强刚解放的嘴,喊出了他的诉求,14岁的男孩,身高体壮,由于用力地扯拽,手腕勒出了血印。
“二哥,带小强去医院看看吧,咬人那股劲儿,像疯狗一样,王红都招架不住啊。”刘三水心有余悸地说,他刚来就看到小强掐着王红的脖子,他一把扯了过来,才让王红喘上了气。
“王红呢,王红呢?”刘二狗正说着,王红已经站在卧室的门口,血凝在脸上,披散着头发,一个只眼睛乌眼青,一半脸肿了起来,就像一个刚经历过严刑拷打的犯人。
“怎么事啊?”刘二狗指着她,“孩子怎么事?”
“我——”王红清了清嗓子,脖子上的勒痕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格外醒目,“小强要钱,我没给,他就打我……”王红可怜巴巴地诉着苦,眼泪又淌了下来。
“要,你就给呗!我不昨天才给你吗?花哪去了?啊?”刘二狗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忙乎着解刘强身上的绳子,一边质问着王红。
“俺哥着急用,我——我先借给他了——马上还,马、马上还!”王红结结巴巴,垂着头解释着。
“再没有钱了吗?”刘二狗扶起儿子,两道锐利的目光撇了过去,把王红吓得后退了两步。
“有,有,小强要得多,要500啊!这孩子花钱太多了……你得管管了,我是管不了了!”
“儿啊,消消气儿,告诉爸爸,要钱干什么?要买什么,爸给你买!”刘二狗转头换了一副脸孔,满脸堆笑地搂着儿子。
“上网呗,还能干什么,我请哥们一块玩!”刘强吊儿郎当地伸出了手,一脸嫌弃地看着门口的王红,“看看,还得是我爸!我花钱也是我爸的钱!”
“不能给啊——”王红低着嗓子劝,刘强初一就辍学了,天天泡在网吧,还交了一个女朋友,多少钱都不够。王红管不住,刘二狗不在乎,反而觉得儿子有本事。
“不能给啊——”这声音来自刘三水,“哥,别惯着他,这么花,以后得多少钱?这回打亲妈,打亲叔,下一回就得打亲爸了……”
刘二狗不耐烦地一摆手,从钱包里掏出了钱,“儿啊,500块,去,别亏待朋友!”
还没等刘二狗说完,刘强抄起钱,乐颠颠地鞠了一躬:“谢谢,爸!”说着居高临下地瞪了王红和刘三水,下了楼,就往小区外跑。
“哎!”刘三水恨铁不成钢,“二哥啊,打自己的妈,不得教训教训啊?”
“他妈不该教训教训吗?干得好!我没砸她就不错了!”刘二狗才不管王红死活,也瞪了她一眼,关了门,开了车,出门找乐子了。
王红守着一屋子的狼藉,嚎啕大哭。
这都是报应!
当年她怀着孕,挺着肚子上门示威,把一直生不出儿子的秀芬气得哭昏过去……
刘二狗的妈,让她断了和金鑫的奸情,她把那个老太太臭骂一顿,眼见着她流下了眼泪……
这些年,她打着刘强的旗号跟刘二狗要钱,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刘强也学着她的样子,向她要钱!
报应,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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