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门出来,往后街走的路上,贴满了治各种隐疾的广告牌,铺天盖地,好像这个城市一半的人在忙着得病,另一半人人忙着治病一样。偏偏巷子又深又长,广告牌零零落落的层出不穷,仿佛参加一场比武招亲得各方豪杰,三教九流,自吹自擂的样子。我不太很懂这个,当然,我要说我懂你肯定会说我路子野,再一解释就更可怕了,你会偷偷给我安排一百零八种暗疾,让人觉得我现在还能在马路上招摇撞骗肯定是各种支架的功劳。不过,我要谈的不是这种病,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但凡有点身份的人不会拿到面上来讲。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胳膊肘子折了往袖子里藏”一个道理,丢人现眼的事咱不讲。我想说点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也是好孩子,我的老师常常给我讲五讲四美三热爱,领我们唱“我们的祖国像花园”等等脍炙童口的歌。所以我那个时候的伙伴们除了放学欺负女生以外,最爱的事就是上学读书和唱歌,这两个时段都给我无比的愉悦感。欺负女生自不必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打是亲骂是爱的歪理邪说,说白了山东管这种没事聊骚的行为叫"发贱"。这种“发贱”的行为,一方面有受众,另一方面还的有发起方,两方都具备了,才能成功的“发贱”一次,这样的愉悦感毕竟是是少数。但课堂就不一样了,你看平常那些一本正经的学生,在课堂上都踊跃举手,争先恐后。一旦被点到名,则洋洋得意,一边朗声作答,一边察言观色。有时一个问题他能给你转出好几个答案,和开始作答的方向大相径庭,我不得不佩服这同学察言观色的本事。我曾私下问过他,为何每次答题都能抢先举手,他很不懈的说,先举手再说呗,答案站起来再想。不得不佩服这位同学的思路的敏捷。也难怪老师喜欢这样的同学。同学得到老师的宠爱,老师也有巨大的成就感——又点评和提升了一个新花朵。双方一拍即合,我的同学不但愉悦了自己,也愉悦了老师,所以后来风生水起,做了班干部,还有了小女朋友。但是我发现他一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就会跑到他的小女朋友那里“发贱”,你不好好学习啦 你上课回头啦 小辫子扎的不利落啦 脸没洗干净啦之类的,反正把人家欺负哭为止。最后一番安慰和鼓励之后异常满足的走掉了。我那是就觉得他是人生的赢家,课堂上高人一等,课下又可以欺男霸女,——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我那时候就懂了。
直至长大了很多以后,我的生活只有两个时间,上班时间和下班时间。我发现这和上学时期情况差不多,总有人往外抛问题,也总有人积极抢答。你常会发现一种情况,一个假装语重心长,一个假装心智未开。两个人可以了针对电灯是直流电还是交流电讨论大半天,最后一个恍然大悟,另一个一脸欣慰,好像帮人提壶灌顶,浇了一头热水——洗洗头吧。这情况有延伸啊,下了班,这些积极抢答的同事们又开始各显其能了,饭店里教育服务员,家里管着老婆孩子。还是“发贱”,不欺负人难受。所以我每天一睁眼,就感觉乌乌央央的,一群孩子在做戏,我们根本就没长大,在学校里做的事,毕了业接着干,老师也一样,一边领着我们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一边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们,都得按照我的规矩开花,不然不给你水你就只能长成一朵狗尾巴草,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学着迎合老师,后来学会迎合领导,我们一开始就会在体制之外欺负人,后来我们开始学会在体制之中挤兑人。这就是中国孩子生长的土壤。一边琢磨怎么迎合,一边期待着多年媳妇熬成婆的那一天。然后再吧自己的一生复制给下一代。
回头再看看巷子里错落有致的广告,我也想开一个,语言类的 试想如果有一天,我们把懂装不懂 不懂装懂 把多余的修饰词全都拿掉。这个世界会安静很多,有些人估计已经不会说话了。我觉得这才是该治一治的,而且这个病更泛滥,更容易传染,也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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