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学的时候,我的作文总是写得特别差,频繁被老师一遍一遍打回来重写。有一次,是一篇半命题,《我的__》,我写了三遍都没过,姥爷,妹妹,小姨,我能想到的人我全写了。夜里十一点多我还在吭字,我妈坐下来看着我,我至今都记得她眼里有一点悲伤有一点苍凉还有一点期待的样子,她说,你就不能写写你的妈妈么?
后来回忆到这一刻,我后知后觉,爸爸妈妈的角色,无论我年方几何,始终都不曾正面思考过。
想来略微说一说。
有一天在食堂吃饭,听见隔壁桌一对小情侣在聊天。女生说,我姐姐有点怪,什么都会跟她妈妈讲,是连收到小情书都要给她妈妈看的那种。
我一口饭噎在嘴里,怎么我这个秘密这么快就被别人发现了。
可能从小跟父母确实亲密,加之父母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一直强调,有什么事都一定要最先告诉爸妈,配合以我自己性格上缺少挑战权威的态度。
我一直觉得与父母分享一切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学校老师今天打了谁几板子,班里的小情侣又分了一对,好朋友喜欢吃有蛋黄的月饼。每天在我周围发生的一切,我妈她闭着眼睛就能看到。我晚回家五分钟,她也一定会问我路经了哪里,遇见几只流浪狗。
所以一直以来,父母与我之间的沟通基本顺畅无阻,信息交换及时,那些诸如顶嘴叛逆深夜不归等等典型青春期表现,于我们家而言,并不在日常内容之列。大学前,也基本相安无事十八年,最大的矛盾除了选专业,就是晚饭吃米粥还是汤面。
图片来自于网络中学阶段我没有住过校,大一适应集体生活颇费了一段时间。开学报到之后我妈始终不放心,在学校旁边的旅馆里多住了一个星期。她在南方有些水土不服,浑身长满了小红点,又痒又疼,让她走,她也不走。我白天在学校军训,她就去帮我买各种生活中我可能需要的东西,学校很偏,来回要坐很久的公交,她和我爸还是提了很多东西回来。他们走前一个晚上我们去吃了一顿很难吃的火锅,饭间我泪珠子噼里啪啦掉进油碟里,最后在宿舍楼下分别,我哭得泣不成声。我妈抖着嗓子跟我啰嗦一些所有家长都会给小孩讲的嘱咐和忠告,最后还是将我推开。
第二天他们在操场围栏边跟我挥手告别,我转过脸,心里忽然间觉得非常空旷和彷徨,是可以喊得出回声的那种。骄阳似火,我在发抖。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真正远离父母独自生活,原来我会怂成这样。元旦前妈妈告诉我,爸爸会来陪我两天,让我假装惊讶不要穿帮,在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我站在食堂中心,人来人往声音嘈杂,还是崩溃地大哭。
适应在异乡与一群陌生人独居的生活,我委实花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万幸,我也能将自己的生活顾得周全。
图片来自于网络其实时至如今,虽然父母与我已然谙熟了那个“父母儿女只陪你一程”的道理——当然这期间也几经周折——我依然会将我生活中很大部分都摆出来,在视频镜头前与他们一起分享,我的午饭我的课堂,我的开心我的彷徨。我也一直在竭力把握好适宜的尺度,能够在隔离出最私人空间的基础上,做到与父母亲密感的最大化。
我尽力让他们理解我在专心做的事,我面临的抉择,以及抉择之后的可能。我也必须直面我们之间终究会出现的断层,要在我妈愤然离去我爸沉默不语的情况下,继续跟他们谈判下去,我想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生活在远离他们之后,一点一点是如何改变的,我不希望等到下一次我们再见时,我们都成了对方眼中需要努力找共同话题的陌生人。我知道做到这一点会有些困难,但也完全值得一试,亲测有效,比问安时一笔带过效果更好。
只是,努力不与他们脱节,也是我如今能想到的随时都能回归家庭的唯一手段了。
我也非常无力和沮丧,因为最终我能留给他们的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一个背影一句抱歉,一个非常抽象的远方,孩儿归期尚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但我也非常欣慰,因为无论我走多远,我家的门锁后,都是父母那不加掩饰欢欣雀跃的脸,而我始终攥着家里大门的钥匙,锁头一转能通向家庭的伊甸园。
大家好,我是WaitForWhy的第二位女主人,我叫茗嫣。以后我们会一起经营它。
至于我与本号创始人的故事,有点长,不过有时间可以慢慢讲。
如果喜欢记得点❤❤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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