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请嫁给体育老师

作者: 小善缘深 | 来源:发表于2018-08-14 20:36 被阅读82次

    (一)

    做了一个梦。

    “恩公”“少侠”“踢场子”“灭霸”,没错,总是会在梦里构建一个自己的江湖体系,众生平等,善恶分明,肝胆相照,童叟无欺。但白天,我们追逐名利,胆小怕事,甚至,见到路边饿坏的猫咪都不理不睬。

    余生,请嫁给爱情。

    余生,请嫁给懂你的人。

    余生,请善待自己。

    余生..............................................

    从不屑于煲鸡汤,若说熬,只熬苦口明心的江湖黄连汤。

    体育老师?呵呵,体育老师是带着最微薄的行李和最丰盛的自己在世间流浪。

    几年前,中国背包客运动兴起,众人朴素地崇尚毅力、勇气和体能,比如,中国有个地方叫:墨脱乔戈里峰。

    墨脱,秘莲花,白马岗。

    这里是边境,没有证件的人,是哭着走来,哭着走去,功亏一篑。

    这里是中国最虐的路,像是老天爷专门造出来耍人玩儿似的。

    阿琛,94年出生,家里八个孩子,过世了三个。病死了一个姐姐,病死了一个弟弟,摔死了一个哥哥。

    大哥是背夫,走到汗密时,摔死在塌方区。

    只有爸爸和家里的那匹马还在,伤痕累累,听不到哭声,只有整夜整夜的沉默。

    人摔死了,就摔死了,没有过多的记载,没有过多的回忆。

    不当背夫的日子,家里的人都在田里劳作,二哥负责背着阿琛上学,一年级读完后,就再也没有去了,因为,如果再去,就没有人照顾阿琛了。

    山野贫瘠,男儿早立,二哥自此辍学,却没有觉得阿琛欠他什么。

    人最淳朴的感情莫过于此,没文化,没读过成堆的书,但明白,我要照顾弟弟,这是最基本的本能和人性。

    妈妈后来又生了一个弟弟,差一点就夭折了。当时弟弟是凌晨生的,村里在修水电站,每家每户都出了几个背夫,背钢筋水泥,爸也去了,只剩下妈妈,阿琛,二哥。

    没有别的选择,不接生等于迎死。二哥才十三岁,浑身是血,双手颤抖。

    两天后,爸回来了,二哥哭着喊着:“家里都活着,爸!”

    弟弟出生以后,阿琛接替了二哥的责任,二哥开始下地干活。

    阿琛像二哥一样,背着弟弟去村头上课,他那时最羡慕同龄人家里有爷爷奶奶,因为家务活可以少干,还可以出去跑着玩,可以爬树,还有人做饭,起码不用每天背上湿漉漉的。

    8岁,爸送阿琛去乡里上学,从家到乡里,要走一天,沿着雅江走,越过一处塌方,这样的路,没有大人护送,幼小的孩子不可能活着走到学校。

    阿琛住校,学费不用交,也交不起,粮食从家自己背,还有油和盐。

    大米不够玉米凑,混着吃,总会把肚子塞满。

    肉吃不到,白菜是学生自己种的,周末可以去挖野菜吃,那时男生女生都带刀,不为防身,只为学校食堂砍柴。

    烧山后晚上会惯于下雨,雨猛下猛停,忽停忽下,如命运一样,像被未知的神明操纵.......

    阿琛的口粮,几乎都是二哥送的,一天的山路,七八处塌方,几十斤的粮食,吭哧吭哧地背过来。袋子一落,清清楚楚一圈汗。

    走夜路会丢命,也没有几个人会有如此的体能。二哥就在阿琛这挤一晚上,第二天,对着阿琛,微笑一下,就走了。

    二哥也不会说藏语,也不会说汉语,见了老师同学只会笑。每次二哥走后,阿琛都会哭一场,良久才会平息,任凭同学们笑话。因为你不懂。

    很多像二哥同样年龄的人都去了县里,还有的去了拉萨,而二哥一辈子都要呆在地里,脑袋一圈肉凹槽。

    不知道哪天会跌落哪个悬崖下。

    ...............

    (二)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学校食堂碰见了阿琛。

    我问:“想吃什么?”

    他笑,指了指那个鸡蛋饼。

    我买了两个饼一碗粥给他,食堂的负责人走过来,一身横肉,吵着说这里不允许要饭的进来。

    我瞪了他一眼,他再无上前阻拦。

    阿琛开口说话,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个饼好好吃,你好像我二哥。

    我说:“快吃吧,这是你应得的”

    饭后,我去上课,他在旁边看,他说他也想成为想我一样的人。我说好。

    (三)

    每个人起点不同,有的人12岁在国外留学镀金,过着顶层设计的人生,有的人12岁时为了继续读书,而当背夫。12岁,阿琛的面相已经成熟得像五十岁,体能接近成人,能背五十多斤,他若普通话再打好基础,基本可以跟汉人无障碍沟通。

    阿琛刚开始自己揽活时,直接上去问旅游者:“你们需不需要民工?”

    旅行者反感坏了,有些好心的旅行者会告诉他,你应该说自己是向导或者背夫。

    人有钱了就任性,好不容易碰上几个愿意雇佣阿琛的人,头天说得好好的,转天早上就爽约了。对方给出的理由颇具正义感:“你未成年,雇用你是违法的。”

    然后旁边的背包客们蜂拥而至,说未成年就出来干活,是不对的,你这种现象要曝光,阿琛急的快哭了,用很生硬的普通话辩解:“我们这里穷,我不知道什么是未成年,我们全家人都在帮我挣钱,我如果不出来一起挣钱,就没有办法继续上高中,大学,我弟弟也没有办法上学。”

    夏虫不可语冰,那些人并不知道这里辍学率及其背后真正的原因。

    争执了半天,那个有钱人最终还是雇佣了他,他妈的,一脸义正言辞的说,我是好心,要不是心疼你,不会雇用你的,现在社会乱,没有什么好心人,然后给了背夫的三分之二的工钱。

    阿琛一脸高兴,傻呵呵地和雇佣他的人保证:“谢谢您,谢谢您的好心,这些包我都能背起,放心。”

    有钱人一路上奇奇怪怪,不小心被蚂蟥吸了一口,觉得自己中了剧毒,要死了。沿途很多小动物,小昆虫,第一反应是能不能吃?走过塌方区,落下的石头,他认为是化石,硬是塞进背包里,原始森林里的腐烂的木头,硬说是珍贵药材,又往阿琛的包里塞。

    这就是人们口中天天说道的热爱西藏,洗涤灵魂,净化心灵。

    (四)

    第二次遇见还是在食堂,阿琛后来考上了大学,他告诉我。

    什么大学?什么专业?

    我身旁的朋友也好奇热心的问着,我抢在阿琛之前回答了他:“学什么已经不重要,是啊,他不仅考上了大学,而且还在勤工俭学。”

    从墨脱辗转到八一,从八一搭顺风车一天去拉萨,在拉萨等了五天才买到去西宁的火车票,一天一夜站到西宁。西宁到郑州,他买的站票,为了省钱,从郑州又站到开封。迎新时,同学老师都好奇这都什么季节了,还穿大棉袄?可是你们永远也想不到,面前这张老脸是新生,这个来自遥远边境线的新生,跋涉了整整十二天。

    有喜有悲,有好心的俯视,有无心的侮辱,也有真心的帮助,好在都没有晕染他的底色,他依旧是那个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会亮的阿琛。

    他说:“我要当体育老师”

    我说为什么

    他说:“因为有鸡蛋饼吃”

    (五)

    后来,阿琛去了支教,我鼓励支教,但从不鼓励短期的支教,尤其不鼓励那些蜻蜓点水的支教。趁着暑假去支教的志愿者们,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真的是去帮助那些孩子们吗?还是去给自己的人生攒故事,发朋友圈求赞?或者,只是去捕获一份高尚感,寻找一种自我感动?

    真正的负责任的支教,不应该是一个只有热情的支教旅行者。

    你倒是完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人生得到了升华,可那些孩子呢,他们收获了什么?你匆匆来匆匆走,他们的感受会如何?

    话说直白点,你有权利去锻炼自己,但请别拿边远山区穷困的孩子当器材和道具!

    一个真正的支教志愿者,心应该是平的。

    不会盲目追求道德上的优越感,也不会居高临下地去关怀。真正的献爱心不仅仅是去成全自己,更不是作秀施恩。

    阿琛回到自己的故乡,做了一名体育支教老师,与其他大学来的体育老师一样,但他们总说自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阿琛不这么想。因为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知道这些弟弟妹妹,孩子们对于知识的渴望,他们也曾经跟自己一样艰难求学,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体育,什么是健康,什么是近亲结婚的害处,什么是篮球,什么是运动,什么是跑步,什么是俯卧撑,他们更不知道健康中国2030,每天坚持运动,更不知道健身房,也不知道大城市的小孩要报培训班去出汗。

    所以,我并不认为阿琛是在支教,或者说他所做的事情,要远远超出“支教”二字。

    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传统,或许对于那些深藏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人而言,兄弟姐妹间真正的扶持才是人生的真谛。

    就像两个哥哥对阿琛的付出。

    就像阿琛现在对于弟弟妹妹的照料一样。

    一代接一代,越过塌方,翻过雪山,去照料那些更小的孩子。

    梦醒了,热醒了,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体育老师,你眼中的体育老师是什么样?还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盔甲太重,人自然会累。每个硬着骨头敢拼敢搏的人都有一个柔软的理由,因为有梦想成为体育老师,所以就会一直坚持。

    愿阿琛一切都好,余生,请嫁给这样一位体育老师。

    无戒90天第三期训练营 日更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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