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奉李左车为军师,着实敬重有加。
起初,李左车犹念陈余故情,虽为军师,只是缄默不语。韩信亦是故作不在意,依旧奉为上宾,愈加敬重。
如此数日,李左车暗里观察韩信,认为其谋略胸襟皆高于陈余,矜持之意有所松动。
灭赵之后,韩信欲乘胜追击,攻打燕国齐国,随问李左车道:“我想北攻燕国,东征齐国,先生可有计策?”
李左车略一迟疑,推辞说:“我是一个兵败国亡的阶下囚,哪里有资格和将军谋划大事啊!”
韩信正色道:“昔百里奚在虞国而虞国灭亡,在秦国而秦国称霸;非百里奚在虞国时愚蠢,在秦国时聪明,而是在于国君用不用他,接不接受他的建议。如果成安君陈余当初采纳了您的计策,韩信早就成为您的阶下囚了;庆幸的是陈余不接受您的意见,我才能够有机会侍奉在您身边向您请教。现在我实心实意地听取您的计策,望您不要推辞。”
李左车见韩信说得诚恳,且乱世之中,遇明主不易,于是不再沉默,帮韩信分析天下形势,说:“将军抬爱,不胜感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在下阐述浅见,请将军审时度势。
“如今您渡过西河,俘获魏王,生擒夏说;东下井陉口,棉河东岸以背水一战的胆魄,以迅雷之势击败赵军二十万人马,杀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即使农夫野人也无不拜服。这是将军用兵的长处。
“然而,如今百姓劳苦不堪,士兵已疲惫之极,实在是很难再用他们去继续攻伐了。如果您想要调动疲惫困乏的军队驻扎在燕国防守坚固的城池下面,其结果是想打打不了,要攻又攻不下,军队内情暴露在敌前,威势也就随之减弱,如此时间久了,粮食耗尽,兵马具疲,劳而无功。
如果燕国这样弱小的国家都没有收服,那么齐国必定要据守边境逞强。这么一来,燕、齐两国都与汉军对峙,相持不下,刘邦和项羽双方胜负的趋势也难见分晓,这是将军您用兵的短处。善于用兵的人,从不以自己的短处去攻击他人的长处,而是用自己的长处去对付他人的短处。”
韩信颔首道:“既然如此,那该如何?”
李左车接着道:“现在将军最好的办法,不如按兵不动,暂作休整,镇守并安抚赵国的百姓,使方圆百里之内,天天都有人送来牛肉美酒犒劳众将士;将部队向北移动,指向通往燕的道路,然后派遣使者持国书去向燕国炫耀汉军的优势,燕国一定不敢不听从。燕国顺服了,再向东威临齐国,如此,纵使高人在侧,也不知道该怎样为齐国出谋划策了。
“这样,天下大事就可图谋了。用兵之道原本便有先造声势然后再有行动的,我这里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韩信大喜道:“好!”
随即采用李左车的计策,派使者出使燕国,燕国听到消息就立即归降了。
及至楚汉相争,韩信用李左车计谋,围项羽于垓下,上演霸王别姬之千古英雄悲剧史诗,也成就刘汉四百年江山社稷。
正是:
哧燕书自何人计,只问军中李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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