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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街上灯火阑珊,昊天建材公司大楼一片昏暗,唯有一个房间,有一闪一闪的微光不时出现。
总经理高海涛正一个人坐在高背椅上,狠狠地吸着烟。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满是褶皱,领带松松垮垮地歪在衣服的一边,看着很憔悴。
今夜,他不知自己已经吸了多少支烟,任自己陷在烟雾里,麻痹着那颗已是焦灼的心。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望着窗外,似是对别人说,亦是告之自己,“完了,全完了,十几年的努力倾于一旦,我真该死。”他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额头。
今天助理告诉他,与他合资的那个朋友卷款出逃了,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是朋友为自己做的局。他所有的资金全部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不少外债。
因为信任,因为真诚,忘了谨慎,就这样,毫无设防地入了局。
他给许多朋友都打了求助电话,希望能帮自己度过危机。可是,平时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不是说没钱就是不接电话,实在抹不开的也只是借几千。可这千把块钱,对自己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他想,这一次,他可能真的无法逃过了,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他的公司就要宣布破产了。
想到今后要面对的生活,他揉了揉脸,打开了电脑,开始起草离婚协议书。
写完离婚协议,他开车回家。
到小区的时候已是午夜。这片高档小区静默无声,早就没有几盏灯火。只有自己家,还亮着一盏灯。灯影下,有一个斜靠着的瘦弱身影,那是等他回家的妻子。
他停好车,慢慢上楼。即使他的脚步声很轻,他家的门还是在他到门口时打开了。
她把拖鞋放到他的脚前,接过他的包,说了一句:回来了。
他边脱着鞋,边“嗯”了一声。
她问:“吃了吗?”
他说:“没”。
她迅速进到厨房,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麻利的身影。
一会儿,一碗带着荷包蛋的西红柿面端到了餐桌前,她说:“去洗手,回来吃面。”
他立即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吃面的时候他想起,他已经很久没吃到她做的面了。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回家吃饭越来越少。似乎,他们一起吃饭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
吃完面,等她洗完碗,他说:“我们离婚吧!”
她吃惊地看向他,眼圈红红地问他:为什么?
他说:“家里的房子归你。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名,你看看签了吧!”
她拿起了离婚协议书,迅速地撕了。说:“要离婚可以,你欠我的七万块钱要还我。”
他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欠她七万块了?他想:人都好现实呀!与我生活几十年的妻竟然也是如此。反正自己也是巨债压身,她高兴就好,自己就满足她吧!
想到这,他就行云流水的给她写了一张欠债七万元的欠条。
她说:“你欠我的必须还,还完钱我才陪你去民政局。再有,你没还完外债前不许死,我可不给你还外债。”
他看她无情的嘴脸,很是生气,说了声“随你”,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连夜就离开了家。他心里特别恨这个女人,恨她在他伤口上撒盐,恨她对他无情无义。他发誓,他一定东山再起,让这个女人后悔。
此后,他每天早出晚归,到处筹钱,想重新站起来。可起死回生,谈何容易。
他每天面对的都是讨债,都是要钱,他甚至萌生了死意。
这时,一个过去很好的哥们找到了他,对他说:“我再借你一万,这不是同情,是希望你拿这一万能翻身,好还我借你的十万。”
他特别感激,哥们给他的这一万,简直是雪中送炭。他连忙点头,说:“我会很快还你的。”
他拿着这一万从小生意做起。他本来就有做生意的天赋,他看准商机,就做了投资。
他的那个朋友看他很努力很辛苦,经常来看望他,还给他带来有营养的汤汤水水。
一年下来,他也赚了几十万,他的公司又经营起来了。
公司走上正轨后,他开始陆续还债。几千的,几万的,几十万的……
当他去给朋友送钱的时候,朋友很纳闷,说:“你欠我的钱不是早就还了吗?”
他说:“什么时候还的?谁还的?”
朋友说:“你爱人来还的,去年就还了。”
他一愣,那时他和她刚谈完离婚,她哪来的那么多钱呢?
后来,他想到了那个借给他钱的朋友,他去他家找他。
他说:“我欠你的钱我给你带来了。”
他说:“这么快呀!你真是个天生的商人,有天赋。不过,你欠我的钱你爱人早就还我了。”
“那后来的一万块是?”他问朋友?
朋友说:“那也是你妻子给的,包括后来给你送的汤汤水水,都是你妻子做的。”
他听完朋友的话,心里像被浇了一杯开水,滚烫滚烫的。他立即辞行,去找妻子。
他问妻子:既然帮我,为什么还逼我写借条?
妻子说:“我怕你想不开。你是个讲诚信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会去做。所以,我用七万元留住你的生。”
他又问:“你哪来的钱?”
她说:“我把房子卖了,房东很好,允我租住这里。”
他说:“那么傻,我都破产了,房子没了,你还有啥?”
她说:“只要人还在,一切可以重来。”
他听了,把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妻子倚在他的胸前,问他:“明明不欠我七万块,为什么还写借条?”
他说:“不能给你幸福陪你走完一生已是我的错,既然你想要钱,多少我都满足你!”
她听了他的话,说:“傻子,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他把妻子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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