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喜欢在179俱乐部买酒,那种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和刚劲浓烈的烟熏味道,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艺凯说:“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岁月,曾被小心珍藏,不得触碰。后来尘埃落尽,被痛快地拿出来下酒。”
就像他之前总问我:“你为什么只要苏格兰?”
我也总是回答说:“我愿意。”
然后,他一句话不说,利落地递酒,我干脆地扭头便走。
他总是有这种豁然通透的理解力和包容心,让人不忍责备和隐瞒。
现在他要离开了,带着这几年赚的钱,去山区。他说整个城市都是铜墙铁壁的,好像什么事都无坚不摧。他要去学学什么叫吃苦,什么叫感情。
我说:“你带着钱,是学不会吃苦的。”
他说:“以后再也不能给你倒酒了。”
我曾央求他送过许多小福利,速冻冰粒,真空酒塞,各种开瓶器和子弹杯。
它们都被宠幸过,后来便不知所踪。
江河最后还是走了。
他说喜欢上了别人,坦坦荡荡,不遮不掩。
我没挽留,也没过问那个姑娘是谁,这都不重要。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彼此欣赏,现在依然旗鼓相当,也就够了。
后来常想起我们在一起的这一年,淡如白水,理智平和。
那么久的时间里,两个人棱角依旧,个性还是鲜明,遇到问题谁都不会逃避。
在这段爱情里,没有谁卑躬屈膝,也没有谁委曲求全。
自由、平等和尊重,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状态。
可唯独少了一份人间烟火的存在感。
江河在我眼里没有缺点,爱干净讲卫生,东西不会乱放,做得一手好西餐,讲话温柔有逻辑,工作上进有潜力。
江河形容我也没有缺点,够独立不黏人,有主见从不无理取闹,烘培做的很好,能谈古论今讲学史,也能酒场杀敌拿合同。
好像,谁离了谁,都可以过得一样好。
艺凯说:“你们这不算爱情,算伙伴。”
那个时候,我不信。
“遇到你之前和离开你之后,我都是个骄傲的人。”这是我对江河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后,天各一方。
阳关道,独木桥,仰头倒酒,低头祈祷,愿此后生生安好,世世不见。
人总是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会变得又乖又听话。
后来我也曾滴酒不沾。
精致的酒具和未曾打开的琉璃瓶子随厨房垃圾一起被丢进了垃圾车。
艺凯常劝我做事情不要冲动,要三思而后行。我承认有些决定苛刻无情,但决不仓促。
他说,好的爱情从来都不是完美无缺的样子,它会有无伤大雅的小缺陷,它需要别别扭扭的小摩擦,会有争执和不理解,但也却是真的不离不弃。
我也只是想遇到一个,在面前数十年漫长的时光里,即便大哭大闹,放手告别,也会转身拥抱,不离不弃的人,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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