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散步,顺便过完早,回家,便坐在阳台上痴痴地望着天空出神。一群鸽子飞过,留下一阵呜呜的鸽哨。
那是隔壁烟草小区的住户喂的鸽子,很大的一群,不下百十来羽。曾经,我也养过鸽子。
养鸽子需得有宽敞的空间。那会,我家还住在白云湖边的㵐水大桥东头,自建的一栋三层的私家楼房,我把鸽子养在楼顶的亭子间。说的那会是九十年代中期,我30左右年纪。这一晃,就30多年了。
那会,我在运输公司的安全科工作,隔壁办公室的小龚家养有鸽子,出于好玩,他送我2对,1对信鸽,1对肉鸽,都是乳鸽。他说长大后,信鸽是灰的,肉鸽是白的。
四只雏鸽,粉色的短喙,对世间充满好奇的眼睛,全身长满绒毛,活像个毛线球,羽毛暗淡无光,没有鸽子的英武,倒像是几只野鸟。我在楼顶的亭子间用木板搭建了鸽舍,在水西门农贸市场买来了苞米和麦粒,用可乐瓶制作了清洁饮水器。一下班,便守在鸽笼边逗弄。
几个月后,笼内的“叽叽”声已经变成了“咕咕”声。笼里的几只鸽子也长成了鸽中青年,铁色的短喙极具质感,信鸽灰色的羽毛,肉鸽洁白的羽毛,油亮油亮的泛着光。白色的肉鸽体形大些。
小龚跟我说过,信鸽放养,肉鸽圈养,不能养在一起。可当初的我不懂这些,觉得把鸽们放在一起挺热闹。
鸽子们长大了,我突然生出让它们翱翔蓝天的想法。于是,我打开了笼门。鸽子在天空飞翔,起初还绕着我家的房顶飞来飞去,我仰头目不转睛,心底发出阵阵惊呼,当鸽子飞得无影无踪后,我着急了,担心它们会飞丢。过了许久,它们终是又飞了回来,因为鸽笼里有水有食物,只有回家才有吃有喝。
就这样日复一日,保证食物和清水的供应。妻在乡下的二舅听说我养了鸽子,每到麦子和稻子成熟的季节,便在农家的晒场里清扫野麦豌、稗子和碎玉米,然后带信让我开车去拖。我的鸽子发展很快,到了来年,已经有了十几只。鸽子们还“挂”回了一只名信鸽,脚上套着铝环,刻有信鸽协会的编号。
被挂回的鸽子是钻进了我制作的“只进不出”的鸽笼。如此“收编”的鸽子被关在笼中喂养。后来终是不忍,又把它们放飞了,任其在我的鸽群里自由进出。
想过把信鸽训成真正的信鸽,但舍不得在几十公里外放飞,怕它们飞丢了寻不回家;也有过把“挂”回的鸽子给吃了的念头,觉得不是养鸽人所为;更是想过尝尝肥嘟嘟的乳肉鸽,几番拿起却又放下,同样舍不得。
养鸽子是一种平凡而又让人感到心安的陪伴。每天与它们亲密接触,观察它们优雅的飞翔、亲切的互动,仿佛时间也因此变得从容。在忙碌的日子里,倾听鸽子的低语,我会感受到一份深层的心灵治愈。
“陇头池冻闲牛锋,天向无风响鸽铃,清风习习铃犹响,晓日迟迟翅愈轻。”在白云湖畔居住的那几年,常常站在楼顶的天台望着古老的㵐水,放眼蓝天飞鸽,沐浴习习和风,倾听鸽哨发出的声音,委婉悠扬,风静、水静、心静,顿时就忘记了世间的喧嚣。
养鸽二三年后的某晚,野生动物袭击了楼顶的鸽舍,十几只鸽子死伤过半,都是咬中脖颈吸血致死。有人说是野猫,有人说是黄鼠狼所为。
劫后余生的那几只惊恐不安,我为它们在二楼的阳台上部又钉了几个鸽笼,可能是心有余悸,也可能是居住面积的突然缩小让鸽子们无所适从,此后繁殖便少多了,新鸽子长大就飞走了,总是保持着五六只的规模。因为鸽笼就在我卧室外檐,每天早晨的“咕咕”声吵得人生烦,慢慢地也就懒得去打理它了。
又过了一年多吧,鸽舍里只剩下一只白鸽了,这只白鸽“挂”了一只俗称斑鸠的野鸽子,在鸽舍里温存了几个月的时光。再后来的某个秋日,飞出后就再也没有回家。
养鸽生涯就这样无疾而终。自从养了鸽子,我就不吃鸽肉了,就象养了狗后,从此不再吃狗肉一样。
光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流逝,搬了几次家,悄悄地两鬓泛霜,垂垂老矣。许多时候,我坐在阳台上,望着天空掠过的鸽群,心底便会静水微澜,我感受阳光的温暖和风的柔和,我领悟那种悠然恬适、百虑不生、心如止水的境界。
就想,可能只有养过鸽子,静静地品味过鸽子们无忧无虑的“咕咕”声和飞上万里云霄的自由,才能感知那种清心寡欲、返朴归真和宠辱皆忘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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