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风很大｜寻一处温暖作为家
文/枫拾贰
图/网络
繁华的城市像一张完美的拼图，而我却永远拼不完整自己这张太过丰富、略带残缺的碎片之图。
山顶路灯下自己倾斜的身影，眺望远处那一片星光依旧的高档建筑、其乐融融的居民住宅，不禁地暗自神伤！
1.
依稀记得那一年深秋的南京飘着雨，最爱我的人没等到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便匆匆地离开了我，让本该拥有无忧无虑童年的我过早地承受了最痛、最无知的别离。
说实话，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屁孩，啥都不知道，只知道妈妈哭，我也跟着哭……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忘记了那时候的感觉。那时候只知道自己以后没有靠山了，什么都得靠自己。在学校或走在路上常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不是因为我的学习好，而是因为我没有了最坚实宽阔的靠山。
正是因为自己从小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成长，还是家中老大，苦涩的成长岁月让自己过早地懂事，过早地看清了世态炎凉，让成大后的自己有了独立、倔强的性格。
18岁那年我不顾妈妈反对、老师和同学的挽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我梦刚开始的地方。曾经在家人和村里人的眼中一直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妈妈最引以为傲的小孩，就这样违逆了所有人对我的关爱。我的举动直接导致妈妈不理我三天，嗯，确切地说是冷战。
三天后的那天下午，在田间劳作刚回家、满身是泥巴的妈妈红着眼对我说，你现在就退学，以后什么都得靠自己，我们家没钱也没势，没有人能够帮到你。也希望你以后别后悔今天的选择，你是我的小孩，再苦再累为你，我也愿意。
现在想来，这些年来我的生活经历让我明白，确实当日的决定多少有些仓促，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选择退学，我只是不想妈妈过早的老去，我只想她一直陪着我，永远不离开……
后来我孤身一人奔赴小时候从黑白电视机中认识并一直憧憬的大城市——上海。
2.
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座全是陌生脸庞的工厂，一条陌生到无从下手的流水线将我与上海这座繁华至极的城市紧紧扣在一起！城市的喧嚣，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在异乡的孤独。
没有一张好文凭，没有一手的好绝技就想在一个城市安营扎寨基本上是了无希望的。燃起了当初退学时那股倔强的毅力，我选择了从最底层做起，我选择在工厂车间内做了一名最年轻的清洁员工。
每天天蒙蒙亮就从所住的小区出发，骑48分钟的自行车路程，经过17个大大小小的红绿灯路口，中间还有一条火车的轨道口，走运的话直接通过，不走运就要在火车轨道的外围等上十来分钟才能通过。等骑到厂里，衣服基本已湿透，尤其是夏天，到了厂里都感觉自己是从粪堆里爬出来的。我必须早于厂里上班员工两小时到自己所在的车间，对车间进行彻底的大清扫。我所在车间约200人，打扫一圈下来衣服又会湿透一次。
这一天中午吃饭休息的间隙，一位与我同是清员工的阿姨同我聊天：“小丫头啊，你不能总安于现状，你看做清洁卫生工作的都是像我这样年龄的老阿姨了。你得往高处走，等你以后混得好了，阿姨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阿姨说完，往我使了个很妖媚的眼色，害我差点一口水呛死过去！
之后细想她和我说的前半部分的话也确实在理，人不就得上进嘛，我没学历、没技术怎么了，我最起码有一颗热血跳动的心嘛！
第二天我就领导说，我可以做清洁工作，但我能否在忙好本职工作之于到车间学些我想学习的。
领导是一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曾经也是一位最低层的员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副总经理的位置。更另我们刮目相看的是，他只有一个小学毕业的文凭。他对于与他相似经历的我多少会有些怜悯之心，但对工作上的事却没有半点的人性。
“晓月，你没文凭不打紧，但没技术我坚决不喜欢。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跟着你师傅后面学好你该学的，如果你通过，你便可以和公司签劳动合同，最后还能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我这个人很简单，你工作做得好便会很喜欢。另外，清洁工作你别做了，我直接把你调入车间，希望你好好进步！”副总的话语干脆又利索，完全看不出他只是一个小学毕业的人。
副总的话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异乡也有温暖如家庭的氛围，我好像嗅到了小时候那座靠山的味道了！
遥望着点点星空的夜晚，我忘记了疲惫，忘记了之前所有的委屈和对遥远家乡的想念之情。之前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似乎在我们副总那里一一被呈现到了我的眼前，我完全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甚至要逼着自己做到更好！
后来的一个月，我几乎都是在更忙碌的工作中渡过。学产品的拆线接线、实践产品的合机拆机、打开电脑程序编辑产品内部的音乐程序和修复产品使用时各类疑难杂症等等。经过不到一个月的勤学好问，我提前完成了副总给我的任务！
“晓月，你过来一下！”副总在办公室门口叫住了往茶水间狂奔的我。
“领导，什么事？”我大口喘着气。
“走路那么急干嘛，会摔倒还会撞到人。”副总的语速都赶上我吐瓜子壳的节奏了。
我微微笑了笑。
“下个礼拜你到12线做线长，看那条线的每个人都挺喜欢你的。”
“啊？”我被他的这一句人事安排着实吓了一跳。
我可是明白这里面的条条框框的，一条线的线长，最起码得有两年以上流水线作业的经验。而且得管理白班、夜班40位员工。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吓得后背像开了个天窗，冷风“嗖嗖”地吹进身体，死死地缠绕着喉咙，一瞬间我的嗓子停止了呼吸。
耳边传来一句话：“怕了？别怕，要相信我的眼光，更要相信你自己。”
“可是，可是……”我想找借口逃脱，但之前便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一个说一是一，说二不可能是三的严格要让人想逃离魔圈的领导。
“好了，就这样。对了，口头表扬一下你之前的表现，继续努力！”说完便留了一个高大又严厉的背影给我这个傻丫头，他挥挥衣袖，竟也把之前他给我的一点点好领导的感觉也带走了。
不好好学习，那你终究是钻进泥土的那片烂叶子，不去逼自己一把，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何等的廉价，自己何等的软弱！
3.
我想活得如云儿那样自由自在，想像鱼儿那样可以让自己在水中波光粼粼。
我接受了那一纸人事调令，一年后又是一纸调令，两年后又是一纸调令……很久很久的一段日子我都处于一种积极奋斗，努力学习的状态。我慢慢尝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我想更好地去融入集体之中，可是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让我去折腾了。
工作越忙，也越没有多余的时间赶回乡下陪我那慢慢老去的妈妈。自己总说着要让妈妈陪着我，一直陪着我，可是一次次失言的自己并没有把亲情排在第一位。
直到前两天和妈妈在电话里闲聊，她无意中说出了一句话后，我才明白自己是怎样的自私，一心想着让妈妈一直陪着自己，可自己陪妈妈的时间又有几时几日呢！
电话中得知妈妈近些日子的身体有些异样，我叮嘱她，让她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但电话另一头的妈妈却在连连说着没事的，小毛病。我知道，妈妈是想让这个两年回去不到两次家的我陪着她一起去医院。
挂了电话，心不自觉得愧疚了。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在越高的位置越感觉孤单越是没人性，孤单得都觉得自己像个异类，没人性的让自己都感觉可怕。我一直在外面飘浮着，一直想寻找一个最温暖、最有温度的地方作为我的家。其实这个地方一直都在，只是自己一直被一层薄薄的烟雾缭绕着双眼，导致现实名利的爪子肆无忌惮地折磨着我曾经一颗热血跳动的心！
妈呀！城市边缘的这座山上的风好大，我得狂奔着下去，将那一处的温暖紧紧地拥抱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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