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进入关键期,全国除湖北以外的地方,确诊病例连续15天下降,复工复产势头势如破竹。湖北内部则打起了歼灭战,管控更加严格。孝感市的部分县城启动了“战时管制”——社区“足不出户”、农村“足不出院”,以此来对付少数不太自觉的民众。
“战事”趋紧,“友好”这个词变得敏感起来。主流声音的正能量是无可置疑的,新闻媒体报道了不少地方给身在外地的湖北人(武汉人)提供方便的感人事迹,意在引导人们不要歧视湖北人。官方、民间对湖北的海量支援,更是有目共睹,充分体现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宝贵精神。
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依然不断涌现。南方某地出现过拒绝湖北籍游客住宾馆,无可奈何只能睡街头的情况,即便这些人在疫情发生前,压根儿就没有回过湖北。还有少数自媒体叫嚣“让湖北人滚回湖北”“湖北人到处放毒,都该死”……意思是,只要身份证号码是湖北的,至少是新冠肺炎疑似病例。仿佛新冠肺炎是基因病,只存在于湖北人的基因里;仿佛武汉境内的几百万非湖北人籍人员,自带新冠肺炎抗体;仿佛大家的共同敌人,不是病毒,而是湖北人。
这种荒谬和愚昧,放到更大的社会环境里去观摩,会更清晰。在西方某国家的街头,一位中国留学生被胖揍了一顿,原因是中国爆发了新冠肺炎疫情,而他是中国人,理应挨揍!
另一种不和谐的声音是执法者和“执法者”暴力执法,以“疫情”的名义肆意暴露人性的恶,完全不懂尊重和尊严。普通人获得了权力,其潜在危害不亚于犯罪。“依法”喊了几十年,执行起来还是一副流氓嘴脸。真正是,财富不能公有,权力不能私有,没有监督的权力,就是洪水猛兽,会死人的。如今之情形,也不奇怪,我们的教育根本是残缺的,人文精神更是稀有,人文关怀,只是少数人苍白的呼喊。非黑即白的思维模式,锻造了一大批两脚兽。
冲锋陷阵舍生忘死的,居其位不谋其政的,发国难财囤货居奇以次充好的……疫情终会过去,清算才刚刚开始。新冠肺炎是一面照妖镜,透过镜片,可以发现:善良的人是真善良,坏的人是真坏,能干的人是真能干,愚蠢的人是真愚蠢!
婆媳是两种相容性较差的生物,搁在一起太久,可能产生不良反应。大概所有儿媳妇儿都不喜欢在婆婆家呆太久!被休假一个月,端妃和老妈也一起呆了一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朝夕相处的时间比在北京一年还要多。端妃只能听懂少量孝感方言,但是不懂俚语背后的内涵;老妈完全能听懂普通话,但只能说方言。由此产生的误会,大概有一箩筐。
有一次老妈问我,为啥在厕所里ku(二声)半个小时,是不是上火了。端妃私底下含情脉脉又略带嗔怒地对我说:“你有解不开的结可以跟我说啊,为啥跑厕所里哭那么久?”我当即笑得涕泪肆流。因为那晚我看到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就忘了上厕所应该有始有终,蹲了较长时间。老家方言说蹲,发音是ku(二声)。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同样的关注点,呈现完全不同的形式,令人哭笑不得。
所谓误会,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端妃睡懒觉啊,老妈拔了电源忽视了端妃正在充电,老妈喊吃饭只叫了我没有喊她……免不了要鸡同鸭讲似的吵几句。踢球讲究主客场优劣式,一般主场赢球概率大很多。但吵架完全不是这样,客队反而有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主队往往碍于家丑不可外扬的顾虑,吵起来很难正常水平发挥。端妃不出意外地选择了降维打击,一招“狮吼功”吃遍天,屡屡得手。
然后,赢了几场“战争”并没有让她心情舒畅。我意识到要和她进行思想教育了,真诚地提醒她,犯了几乎所有儿媳妇儿都会犯的一个错误:把婆婆当妈!有时为了表示亲热,开开玩笑也就罢了。婆婆和妈,绝然不同。在婆家,婆婆是拿着显微镜看儿媳,芝麻大的缺点都会变成西瓜。在娘家,你横着躺,竖着睡,没一个人挑你毛病。血缘,是家庭关系里的硬通货。
端妃平时睡觉、抖音、追剧样样精通,但要生活起来,也是有几把刷子的。紧随着封封封,孝感又启动了“战时管制”,总结起来就十二个字:社区足不出户,农村足不出院。日夜巡逻,遇见一个抓一个,统一隔离至疫情结束,生活费每天50元。这样以来,物资供应迎来危机。
熙熙没有零食了,这对她来说是大事,在她眼里,疫情都没这事大。她好久没吃面包了,想得撕心裂肺,她自己形容,看见牛粪第一感觉像多层面包。儿女的需求,考验娘亲的能力。端妃大手一挥,熙熙别急,老娘给你做面包。鸡蛋5枚(鸡蛋蛋清分离)、酸奶1瓶、大枣几枚、面粉若干……说干就干,一通搅和,把蛋清搞成了海绵泡泡,电饭锅打油蒸,半小时出锅,菜刀切块。熙熙一次吃一大碗,评价是比买的好吃多了!其实真相是这里没法买,能吃进嘴里的才是美食,孩子都现实。
端妃来自中原,面食做得地道,老妈都甘拜下风。她自己挑荠菜、切肉、打鸡蛋、绞馅儿、和面、包饺子。个顶个的馅儿大皮薄,一个个的像老鼠肚子似的饱满,皮煮破了馅儿也不散。一个字:鲜!
闲来无事,忍不住到处走走,想去自家的田地里看看,掐指一算,二十多年没有去过了,恍若隔世。我是故乡最熟悉的陌生人,这次故地重游,似乎充满仪式感。那曾今辛勤劳作的耕地,已被枯草没了边界;稻田已经荒芜得没有任何生机,田埂几乎无处下脚;曾经走了无数次的山路,再也看不见了;曾经郁郁青青的山野,变得光秃秃的,和耕地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地。
茅草枯黄的山坡上,种下了嫩绿的松树苗,这是绿化贡献率最高的树,耐寒、耐旱、易活、种植成本低。缺点是不可再生,毁坏一棵就少一棵。松树要在山野里傲视沧桑,最大的难关不是严寒、风雨或者霜雪,而是山火。一人多高的野草漫山遍野,一旦着火,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身灰烬。干草茂盛处,火焰高达数丈,低矮的松树苗会被烧成黑炭。身高出众在人类社会占优,在植物界可以保命。
望着漫山遍野列兵似的松树苗,我不禁有些动容,真心希望它们茁壮生长,能够长得更高大些,更茂密些,覆盖山野,更要覆盖耕地,覆盖这里的无数汗水、无边的辛劳、无尽的苦难。退耕还林,让大自然更自然一些。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应该有轻松一些的活法,他们踏出群山,在外面的世界里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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