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 摊

作者: 悠然云 | 来源:发表于2018-06-24 22:07 被阅读92次

    【原创短篇小说】

    菜 摊

    菜  摊

    黄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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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七月,太阳如火。小娟正在汗流浃背地拔花生,杂草、茅叶在挑拨着她裸露的手臂、脸膛、颈脖,蘸着汗水热辣辣的痛;蚱蜢在她眼皮底下乱跳,臭虫在她手背、脚背上爬,一阵阵闷热的虫臭。在猛烈阳光下辛苦劳作的她,丝毫感觉不出七月里浓烈而旺盛的大自然的壮美,反而觉得处处隐藏着危险。就在她“叭、叭、叭”地连拔几株花生,“唆嗦嗦”抖干净泥土,伸起腰来,把这扎花生靠近眼前审视的时候,眼的余光在不经意间突然发现一条碧绿的青竹蛇,匍匐在紧接着就要下手拔起的几丛花生苗里,要不是拔到了这个位置有了阳光漏人,它躲在仍然青绿的花生藤下,你根本发现不了它。这就是这类蛇的阴森可怕。青竹蛇是与五步蛇齐名的一类毒蛇,被它咬了,非死即残。它浑身青绿,个体短小,如一截青青的竹子,有很好的保护色,任意放置一处有绿意的花草树丛中,任你眼力忒好,如不留意也殊难发现。因为它的阴险和歹毒,民间传说此蛇非聋即瞎,因而行动迟缓,倒减轻了几分凶险。有民谣说:竹子青青是条蛇,莫去摸来莫去捏;它在装聋又作哑,等你上前送命来。小娟突遇青蛇,不由一阵惊秫,浑身打一个寒颤,全身热汗都变得凉飕飕的了,好不后怕!她这才深刻体会到他男人秋生说的“就是在城里卖小菜也强过在农村千百倍”的真正含义。秋生常说:“农村里危机四伏生存艰难。自古以来,农村人从懂事起就向往城市,都想往城市跑;到现在,只要腿能走得动的,都已争先恐后地涌到城市去了。”对此,小娟还常常对他进行过反驳,说:“难道城市就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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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夜晚,暑气渐退,人们纷纷寻找消暑的处所。小玲已是一个大三的学生,薄裙短袖衬着白皙的皮肤,尽显少女成熟的身段。温热的街灯,照着她躁动的心思。她正在街边顾盼,一辆白色轿车及时而准确地停在了她面前。车上下来一男子,打开副驾门,用手掌护着门顶,恭敬地把她让进副驾座里。她朝主驾叫了声“超哥。”车子便朝着最密集灯光的街区驶去。这是一处全城最高档的歌厅。一群打扮前卫的男女,已在一间包房里安静地等着超哥和小玲。小玲他们刚一进门,就迎来了一阵恭恭敬敬的“超哥”和“小玲姐”的问好声。在这特大包房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圈高档的大皮沙发,沙发前面是宽大的玻璃茶几,茶几上已摆满了冰冻的红酒、啤酒,以及果盘、杯盏、小吃等。当面墙上,镶嵌着一面超大的电视屏幕,像一面落地的镜子。镜子里正播放着艳丽女郎奔放的歌舞,房间的彩灯、射灯,五颜六色地随着音乐转动,满屋子充满着激动不安的躁动。“来吧!兄弟姐妹们,唱起来吧!”随着超哥的一声呼喊,音乐霎时间爆发起来,撑爆了整个房间,天花与地板、墙壁与沙发、人与灯影,一起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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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哥”是某县委书记的公子,在县城里花天酒地,吆五喝六,沟女泡妞,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过,此刻他的老爸却正在召集县四套班子,围坐在灯火通明的县委会议室里,紧张地讨论着这座城市的发展大计和迎接上级检查的工作。这是一个小县城,背靠一溜山岭,面向一条小河,横竖只有两条街道,形成一个非常标准的“十字”标志,城区人口不足两万。某书记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这方水土充满感情。他认为,这地方虽小,可是位置重要。它北通中原大地,南可达东南沿海,秦汉古道曾经穿城而过,自古就是南北通衢的商贸重镇,地位不可小觑。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书记沿着小城散步,绕过无数个圈。他不停地在思考小城的发展路子,决心要把小城打造成为“南北经济大转盘,商品贸易集散地,南承北接桥头堡,旅游文化大驿站”以及“全国文明城市、全国卫生城市、全国旅游城市”等等,等等。他很为他的思路得意,更为他编排的文字骄傲,对仗工整,朗朗上口,气派宏伟,前景远大。他经常向人强调,要求每个干部都要倒背如流,更把这些口号用特大的广告牌树满街头。他还雄心勃勃地向每一个来县城视察的上级领导以及兄弟县市,不遗余力地推介他的思路,介绍他的宏伟构想,展望他的伟大蓝图。后来,他还提出要把小县城建成国际大都市。他是有远见的领导,是与时俱进的设计师,随着时代的进步,他会不断地提升他的思路和战略战策,发挥他的文字功力,出台一些新颖的口号。

    今晚,他要讨论的就是,在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全国卫生城市、全国旅游城市、全国……城市”工作中,最关键的环节:大力整治城市乱摆乱卖脏乱差问题,以迎接上级的检查。“要抓住牛鼻子!”他说,“这是抓工作的关键。”他伸出手抓紧拳头,狠狠地说:“当前,我们工作的关键,就是要刹住乱摆乱卖!要狠狠地刹,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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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县城的生活原本是很悠闲、很随意的。人口不多,外来人少,只有周边农村的农民这几年找到了逃离农村的机会,纷纷进城来打点短工、摆个小摊。但小城依然是悠闲的。而且街边多了随处可见的卖小吃的、卖水果的、卖小菜的等等,生活更为方便。周末睡个懒觉,下楼吃个早餐,在街头随意就可把一天的菜顺便带回家;夜半醒来,下街转一转就能找到可口的小吃、牛杂、小拉肠、夜宵档等,多惬意。但是,超哥的父亲、这个小城的县太爷却挥舞着拳头说:“你们这些小市民,泥土气未尽,眼光短浅,鼠目寸光,就不知道用大都市的目光来衡量这个城市。光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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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市民是不知趣的,而在农村的小娟更是不知趣的。就在这个县的最高领导人挥舞着拳头要横扫县城里乱摆乱卖摊档的时候,小娟刚刚从一个菜贩子手上接转了一个菜摊,还花了一笔不少的转让费。贩子说,这个位置好,生意旺。这是在十字大街北面肉市场的街口,进出肉市场必经之处,人们进市场买了肉出来,转身就是她的蔬菜档口,顺手就可以买点青菜什么的。那档口有砖头砌的台基,面上搭了水泥板,还靠墙支了个遮阳雨蓬,可以遮风挡雨。墙脚还有个水龙头,可以洗菜,又可以支锅做饭。真是太方便了。小娟满心欢喜。

    她终于下决心要践行秋生说的“就是在城里卖小菜也强过在农村千百倍”的生活了。

    小娟办起事来是雷厉风行的。在盘下菜摊的短短几天里,她就在县城租下了房子,把两个未进学校读书的孩子也带了下来,准备与老公秋生一起专心致志地经营这菜摊,希望一家人能在城里站稳脚跟,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

    每日,曙光未起,街灯未熄,小娟与秋生就起床去批发市场把当天要卖的蔬菜拉回档口,分类摆放,准备迎接一天的客人。中午,小娟赶回家做饭给小孩,秋生就在档口弄个小煤炉,搭个小锑煲煮点面吃。有时候,小娟跟孩子吃完后,也会带个饭给秋生。总之,午饭是没个规律的。而为了省钱,她俩常常是不吃早餐的,只有晚上收了档,才能有口安闲的晚饭吃。

    对这种生活,他们很快便适应并且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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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危机正向他们袭来。他们发现,这几天大街上忽然拉满了红的、黄的、白的横幅,上面用粗大的字体写着“全面创建中国××城市!”、“坚决刹住乱摆乱卖行为!”、“开展城市整治行动,建设美丽国际大都市!”等等。大街小巷还出现一帮帮、一群群穿着白色制服蓝色制服黑色制服的公安、工商、城管大队等等人员,后面跟着一辆辆白色货运工具车。这些人每到一处,见到路边摆卖的早餐档、水果档、小吃档、杂货档、蔬菜档甚至补鞋档等等,不由分说拿起那些桌凳、秤杆、蔬菜、果品等等都往工具车的车厢甩,凡是摆在街巷边的摊档统统清扫,物品统统没收。大街小巷到处是呼喊声、哭叫声、奔跑声乱七八糟鸡飞狗跳,就像土匪进村鬼子扫荡。那景象既让人心寒又令人气愤,更让人伤心。

    原来,这是清理摊档的行动开始了。据说,清理完大街小巷的摊档,接着就要集中清理各个肉菜市场周边的摊档了。小娟和秋生一下子担心得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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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中午,天气奇热,七月的酷暑仍然在肆虐着这座小城。小娟夫妇在忐忑不安中忙着买卖。菜摊生意很好,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增加去批发蔬菜的数量。只是,恐怕这生意旺盛的档口已保不住几天了。现在,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那个贩子要把这菜档转让。正午,当顾客稀少的时候,对面菜摊的阿姨突然走了过来,神秘地对小娟夫妇说:“你们知道吗,明天政府就要来清理这个市场的摊档了。”小娟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的?”阿姨说:“我在政府有人。”小娟更加吃惊,想不到一个卖小菜的在县政府里面都有关系。那个阿姨,看样子也是农村来的,只不过可能来了已有些年头,穿着既有点像城里人又有点像农村人,耳朵上还戴了个小小的金耳环,看着很有种洋不洋土不土的感觉,让人想起小包工头给农村婆娘戴点金银显得与众不同的那种小得意。

    平日里,小娟夫妇与这阿姨的关系也不错。有时,小娟夫妇在档口用小锑煲煮了水饺,会叫阿姨一起来吃;有时候阿姨有事,小娟夫妇会帮她看看档口,卖了菜的钱会工工整整一分不少地交还给她。不过,阿姨档口的生意似乎不怎么样。他们有时也会感觉到阿姨对他们档口生意的妒意,对此,他们暗地里都在陪着小心。毕竟人家也是“城市人”了。

    现在,阿姨不知为什么要向他们透露这消息?听她说起话来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似乎这事与她无关,她只不过是个看客。小娟猜不透她的用意。只是担心地说:“那我们这些档口还能不能摆?”阿姨很果断地说:“那肯定不能摆了,这周边的摊档都要全部清掉,然后全部赶进肉市场里面去。”“这么多摊档能摆得下吗?”小娟疑惑地问。“所以以后就要招标了,能标上就有得摆,没标上就没得做了。不过,据我所知,市场内不多的摊位早已被内定了。而且摊位费贵的很,我们租不起的。”阿姨说完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走开了。

    看着阿姨走开的背影,小娟夫妇的心立刻掉进了冰窟窿里,就像那次见到青竹蛇一样,小娟浑身的热汗都被惊吓成冰水了,身子不断地在打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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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想还没有开始,就要破灭了。小娟夫妇这一晚一宿没睡。他们在猜测着各种可能,希望阿姨说的是假话,毕竟她不是政府,尽管她在政府里有关系。他们又联想到那些标语和最近大街小巷的清理行动,想起那些如狼似虎的政府人员,心里又肯定这是确切无疑的事了。全城的摊档都清掉了,怎么可能不清市场的呢?可是,按理说市场本来就是卖菜的地方,怎么能不给卖了呢?不过,政府也说了,要“创建全国××城市”,要下决心整治城市环境,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这,他们感觉已彻底绝望了。但是,他们买这菜摊付出的转让费又有谁来赔偿呢?还有刚刚租来的房子、兴师动众搬下来的家、两个未懂事的孩子等等,这些又有谁来帮助他们安排他们的出路呢?谁来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生存问题啊?为了这个菜摊,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已经耗尽了他们微薄的家底,投入了全家人全部的精力,也寄托了全家人的全部希望。这些,现在都突然间没了。叫人怎么能承受得了这毁灭性的打击呢?

    我们今后怎么办啊?小娟禁不住呜咽失声,胸口一阵阵地难过。秋生见妻子这样,也不由得狠狠地骂道:“他妈的,屁股大块地方,建什么国际大都市?饭还没吃饱,摆什么臭面子?真他妈的人家有尾狗尾巴摇一摇,这无尾狗也硬要跟着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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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农历的七月十四,民间的鬼节。这是小娟永远不能忘记的日子。早上八点,县政府组织的公安、工商、城管以及各单位抽调的工作人员,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威风八面地开进了小娟菜摊所在的北面市场。这一天果然来了。小娟从来没有这样纠结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忐忑不安过。因为听阿姨说过清理摊档的事,今天早上小娟就一直为还去不去蔬菜批发市场拿货而犹豫、而斗争、而纠结、而忐忑,而一直不能出门。要是以往,小娟早已与秋生推着板车,踏着街灯迎着晨光,心情愉快地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奔向批发市场了。可是,今天却是她最难择决的时刻,像择决一生的命运。望着还在熟睡的两个小孩红润安详的脸蛋,

    小娟突然流下泪来。她心想,这以后还会有这份安详吗?她现在多后悔啊。要是还在老家,她现在早已忙碌起来。今天是过节呀。她早早地就会起来,先给神台上香,让线香独特的香气在屋子里缭绕,然后闻着安详的香味,把预先泡好的白米在石磨上细细地研磨。等到洁白如缎的米浆从石磨里流出时,她就会大声地呼唤秋生:“死懒鬼,赶快起来生火做糍粑啦。”整个上午,她就这样和秋生忙着把米浆蒸成肠粉、炸成糍粑;中午,她还要包粽子;下午,才让秋生去田垌里把早上放出去的鸭子抓个肥大的回来,然后杀了做过节的晚餐。这个时候,她会把鸭子的嗉囊洗干净,用竹片刮得薄薄地吹起来,让孩子们当气球追来拍去。她则在一旁安静地看孩子们嬉闹,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可是今天,这种场景是不会有了。有的,也将是另外一种不可想象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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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怎样从市场回来的呢?她只记得那帮如狼似虎的,穿着黄的、蓝的、黑的、白的制服们,在市场周围一顿乱踢乱拆,把街头巷尾的摊档拆得一片狼藉。轮到她摊档的时候,只见一人抡起个大铁锤,一锤就把她菜摊的水泥板打塌了,另外两个人则扯遮阳遮雨棚。她要冲上去,却被两个制服女人死死拉住,另一些制服则呼啦涌上前来,无数手指直点她的眼面,斥声震天。在拉扯中,她的衣服被扯烂了;在呵斥声中,她被吓哭了。

    她是怎样回来的呢?她只觉得头好痛,眼睛模糊,天旋地转,好像是秋生背她回来的吧。

    她记得她昏睡在床上。听到两个孩子在哭。又听秋生在喊:“他妈的,我要找他们拼命!”

    晚上,月亮出来了。月色灰朦灰朦的,透着幽幽的光。街上,起风了,阴森森的。她突然想起:今天,是过节。

    她挣扎着要上街去看看。

    街上,不少人燃起了线香、蜡烛,有人在门前烧起了纸钱。线香的味道、蜡烛的味道、纸灰的味道,互相混杂着在街灯中挥舞。整条街阴森冷清。她突然想要去看看他们的菜摊。

    在她那已坍塌了、变成了碎片的菜摊前,她对秋生说:我们也烧柱香吧。秋生去买来了香烛、纸钱、阴币,她悲愤地把它们全摆放在破碎的菜摊上,与秋生一起慢慢地点燃起来,默默地烧。或许,这是她对曾经给过她无限希望的菜摊的告别吧,又或许是对这一场屈辱经历的祭奠。

    昏暗的街灯下,纸烛的火苗哄哄的响着,旋转起来的黑烟缓缓地向着灰朦朦的月光飘去。她与秋生静静地看着,看着,良久,才幽幽地说:“今天是鬼节啊,我们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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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菜摊,小娟一家就断了生活来源。为了生存,有一段时间,小娟在街上四处找事做。有一天她突然发现,那个阿姨竟然在她原来的菜摊位置上又摆起了菜摊。她异常奇怪地问阿姨说:“怎么到处都不准摆摊,你却可以在这里摆呢?”阿姨却对她突然改变了态度,非常冷淡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政府有人吗?这是特批的!”然后撇撇嘴,斜着三角眼不再理她。小娟突然非常气愤,心想:这是什么道理呀?我不能摆,她就可以摆。这不是欺负人吗?可她又奈何不了这个与政府有关系的阿姨,只好气呼呼地跑回家去跟秋生说了。

    可是,秋生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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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记对这次城市的整治是满意的。他觉得抓工作就得这么抓,得有力度,谁也不能给情面。

    正在他得意地抱着双手站在窗前沉思的时候,他儿子超哥却在后面向他说:“爸,我女朋友小玲说,她有个表姐在北市场摆菜摊的,现在没得摆了。她表姐之前很早看中一个摊位,现在也已经清理了。小玲说,她表姐很想要那个摊位,看能不能叫人批给她?”书记老子一听这事:唉,这不是为难我吗?刚刚还说不能给情面呢。可是拗不过宝贝儿子,最后还是摆摆手说:“你自已去搞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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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娟跌倒在了酷热的七月里。不过,酷热很快就要过去了。《诗经·国风·豳风·七月》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

    七月过后,天气就渐凉了,酷暑就要过去了。

    万物都有个往复,到了极尽就会返回,像道路一样有上坡就会有下坡,如《易经》说的:满则损,盈则亏,阴极而阳,如万物之更替,善恶之轮回,千百年来周而复始。人生亦复如此,纵使千难万苦,都会过去的。

    可是,小娟懂得这些吗?

    作者简介

    作者:黄伟义,笔名悠然云,男,广东清远人。是中国青年作家学会理事、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出身农村,喜好小说,获得过中国青年作家学会等举办的“首届中国青年作家杯”全国征文大赛短篇小说一等奖、中国小说学会举办的“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征文比赛优秀奖。有短篇小说集《铁树开花》在花城出版集团“爱花城”网站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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