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着花鞋......”几个小孩手里握着风车在小巷口嬉戏着,嘴里唱着这首脍炙人口的儿歌。
耳边的叮叮声不断提醒着人们在不远处的大街上有麦芽糖卖。我们也喜欢叮叮糖,因为卖糖的人总会骑着那辆带着年代标志的小单车,手里摇着特有的铃铛,暗示周边的孩子来吃。
在没有糖葫芦的南方,这几乎是所有广东孩子的童年回忆。
除了叮叮糖,还有香港孩子们喜欢的龙须糖,那一般是结婚才能够吃到的糖果。另外在婚礼上还有一种红彤彤的糖果,叫做利是糖。现代很多时候是薄荷味的硬糖,但是人们记忆最深刻,最喜爱的应该就是带着酥的,有许多分层的利是糖。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老广,对于这里的风景和气候都有着不一般的情感,亦或者说是情怀。
当自己的生命线都随着这里闷热潮湿的天气给拉长了,却依旧会被这里“阴晴不定”的气候给弄混昏头。一天经历四季的时候常有,24小时盖过棉被,穿过短袖,盖过外套,也裹过羽绒服。
似乎是被这种天气长期的PUA,广东人很少会因为这种反复的天气而生命了,除了有些为了一时舒服不及时添减衣服的人,还是一种不爱喝凉茶的人,都是这种盲盒天气的受害者。
记得小时候去喝早茶时,街上很少这种骑着单车的卖糖佬,除了一些卖报纸的,就是菜贩。等到从酒楼出来,到了中午就是他们的主场了。不少孩子已经睡醒了,也可以说被赶醒了,就会拿着零钱出来买点吃。
很多卖糖的都是叔叔,叔叔喜欢在我面前拿着竹签在我眼前绕啊绕,画个圈之后,再从车背后的糖罐里用另一根竹签与刚才那条相互转圈,等到有了一个圣女果大小的糖球时,他就会缓缓停下。
每次到了这里我都会屏住呼吸,期待着叔叔能够给我多绕几圈,让我可以多吃一点。因为家里人十分反对小孩子吃糖,一旦发现轻则骂人,重则直接动手,到手边的糖就这样没了。
等到绕完了圈圈,两根一起递过来的麦芽糖才是灵魂的吃法。一般吃着吃着就是慢慢凝固,一些脆脆的口感让人越吃越上瘾。自己经常会陷入矛盾,是吃快点好好尝味道,还是慢慢吃可以伴随着那些脆脆的沙一般的口感一起享受呢,这让我很挠头。
我最喜欢那个操着客家话口气的大叔了,他会那样逗我开心,也会特意给我多绕几圈。他还不会像那些没话找话小贩一般,问我成绩,问我家住哪里,今年几岁。他只会说一句:“又来啦。”
说完,他便快速给我弄好,默默看着我在一旁静静吃。
到了长大之后,再也找不到他了,或许他退休了,正在享受天伦之乐。也可能回到他的家乡,回到船上,回到他土生土长的地方。
再一次卖麦芽糖,再也听不到叮叮声了,车尾也开始挂起了二维码。那个叔叔不会给我多绕几圈的同时,更把没话找话精通了,开始给我说着人生的大道理。
我看着他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唏嘘。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连名字都没记过,甚至脸都记不清的人,居然比那些与我说过几句,无意中了解过我的人,在我的心里面存在更深的,更深刻的位置。
仿佛我常常去他那里吃的不是那多绕几圈,可以多吃几口的糖,而是一个给予过我陪伴和安心的无名老头。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在我心头萦绕,即便他每次没有新意地说着同一句话。
记忆就是记忆,过去的人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是他们做过的那个事足以让我们可以在某个毫不起眼的有些阴郁的时刻,给予我们嘴角一点上扬的弧度,放进心底一丝暖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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