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鬼

似乎每一个湖都会有一些奇特的故事，山河湖泊之间，牛鬼蛇神很多，有些意外枉死的阎王殿不收，就会留在人间，想要能投胎必须找个替身，其实哪有那么好找，替身也就意味着需要另一个人往死代他受罪，代他受过。

在我老家那个闸口，每一年都会有一个12岁的儿童，在那里淹死，老人们传那是小孩在找替身，找必须跟他同岁的替身。这个替身如果是大人，这小鬼的魂力不够，拉不走他，所以小孩每年都在拉一个跟他同岁的孩童做替身。

这个老人是附近十里八村最出名的阿婆，据说他顶着阴司之职，属于鬼差阳生。当然，具体的谁也不知道，反正阿婆是挺灵的，有一些特殊情况他都能够解决。也让这一片的人很尊重他，在大事小事需要特殊处理的时候都会找他，让他帮个忙，至少心里会很安心。

我的母亲跟我说，在小时候很多次都病得无可救药，想了一切方法也没有用，最后都是找到阿婆，阿婆给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或者按照阿婆说的一些方法操作，人很快就没事，具体这些也许是那时我太小，都已记不清了，全都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当听个乐子。

母亲也跟我说过，小时候我是真的有一次几乎就没了，当时还好有阿婆在，否则也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一次我问过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母亲幽幽的说道你学游泳学的很迟，几乎到了成年才会，作为一个水上人这是不正常的，而且你很怕水，不喜欢大江大河之类的，也是因为那时候也是因为家乡的湖，就是因为你12岁那次几乎淹死。

母亲的提醒让我重新回忆起那次被尘封的淹水事故。

那时候的我是个调皮的主，那一年刚好赶上也是12岁。

夏天很热，水边的夏天也不会凉快。

夏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玩水游泳，12岁的我还没有学会游泳，几个朋友也是有人会有有人和我一样用着救生圈。但这一切丝毫不会影响我们玩水的心，水是神奇的它能包容一切，也能毁灭一切，作为一个水上人，对水充满了感激同时也对水充满了畏惧。

那是这个夏天几乎最炎热的一天。

父母那一天请了阿婆来，当然起初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爷爷。

爷爷的腿上得了一个疮，一个多月的治疗未见一丝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那个时候的爷爷已经几乎站不起来，只能连天的躺着，炎热的夏天，那时候又没有空调，疮上已经溃脓。

奶奶感觉爷爷似乎是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身，特别请了阿婆，希望阿婆处理一下，让爷爷尽快好起来。

阿婆的到来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爸妈准备了很多的菜，也有很多的酒水糖果，对小孩来说，糖果是致命的诱惑。阿婆很和蔼，给我们几个小家伙每个人抓了一把糖果，让我们自己一边玩去，她则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聊了起来。

我们这群小朋友有了糖果，叫嚷着玩去，那时候的玩，无非就是玩水，这么热的夏天，不玩水还能玩什么？

不会独立游泳的我套在游泳圈中扑腾着水，拼命的和那些会游泳的伙伴们比赛谁游得快？

说实话，我还是挺羡慕他们的，可以一个猛子扎了老远，而我只能慢腾腾的，就是狗刨可能都比我快。

在玩闹着最开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腿被什么东西拽住，很重、很沉、很凉、很刺骨！

力量很大，在游泳圈中的我根本就扒拉不住，要从游泳圈中脱落出去，应该说是生拉硬扯出去。

我想喊救命，可是水将我的声音给淹没。

拼命扑腾着水的样子和我追逐朋友时一样，他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以为我在追逐着它们，用力的玩闹着水。

救……………

啊………………

救………………………

还没说一句话，水就已经淹没我的喉咙，一口水已经下肚，呼吸的鼻腔被水占据，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无法用言语描述，也许我会死，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也许是我扑腾的动作太过强烈，也许是朋友听到我断断续续的呼喊救命声。

有的小伙伴意识到不对，大声的叫嚷着，快来救命啊，快来救命呀，他要死了…

龙八龙八你怎么了？龙八，快来救救他，快来救救他…

伙伴们，拼命地叫嚷，向住家的船上或者岸边游去。

我有伙伴拼命向我游来，试图抓住。

按脚下的力气太大，伙伴那一点点力气，根本毫无作用。

耳边全是哗哗的水声，拼命的叫嚷一张嘴，却是哇哇的进水，记得痛感让我尽力去呼吸，每一呼每一吸进的只有水，肺叶很快被水填满。

渐渐的力气被耗完。

似乎被拉下去不可避免，但是谁在拉我？水草吗？我不知道…

大脑一片空白，意识渐渐消失，手足再也无力，呼吸只有水进…

死亡不可避免，隐约间似乎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孩童，仰着脸看着我，稚嫩的笑是那么的邪魅，白的发木的手抓着我的脚，看不出用力的往下拽着，我想挣扎却又无济于事。

那笑是那么纯真，又是那么的邪意。

被水侵泡的发白发紫发青的脸，已经分不清是男是女，那不长头发如水草般随波摇曳。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下午。

家里围了很多人，看到我醒来都好不开心，具体后来怎么了？我也记不清，吵吵闹闹的，反正能为我捡回一条命而高兴。

记忆中好像我给阿婆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当然了，那是被我父亲拿着脑袋摁磕下去的那三个响头真的让我头疼了很久。

家里人对阿婆都是千恩万谢。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听说，那年是我被当替身，水鬼想拉我下去，后来在半死不死的时候被阿婆救了，具体怎么救的？谁都说不好。

反正阿婆是生了很久的病，估计是救我一个半死不死的人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后来还听说那一年还是死了一个12岁的孩子，估计是被拉去做替身了。

再后来我渐渐的大了，离开了家乡。听家乡的伙伴说已经好几年没有死过小孩了，估计最后那个孩子已经正常投胎了。

是不是小鬼找替身谁都说不好，不死人就好，淹死真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