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藏浓云,楼沉烟霭。
茫茫树远,依依鸟尽。
台风台雨,何以行路?
叶也无处,人也无处。
漫行于街道,天空郁积着灰色,囚它残春满目。午后的晦暗,在那夏末的林荫里,深了草青,深了阶幽,深了水泥斑驳,深了前路茫茫。这天、欲雨还休,黯淡了光彩;这闷热,纠缠不已,模糊了视线。那么我该到哪儿去、怎么去寻路呢?
寻路,或许在眺望,或许在西楼高处。但,或许凭栏都一样,无论谁去望穿望断,都只是天、是地、是一画雾霭,是风满,是雨斜,是望不得的路。楼高,树摧,山远,鸟尽。浑然只一雨,路在何处?
伞撑,迈步,寻那前路。寻苦了这雨,寻苦了此春,寻苦了落叶一路萧然,寻她幽人?寻她飘渺孤鸿?寻她千百度,寻得叶也消魂、人也消魂……
寻寻觅觅只寻个秋的萧索:泥土的厚,水门汀的沉,砖的重,栏杆的羸弱,瓦片的轻浮,雨的渺小……点点滴滴点点,啪啪嗒嗒啪啪,锵锵哀鸣都无人,一蓑东坡的旷然能够看见吗?你能够看见吗?我看见了:篮球场盈溢了水,行道树朦胧了雾。伞外,是雨,伞下,也是雨。这片天,只雨,只幽人。
原来都是孤单的行者,茫然飘散,终会没沉,沉,沉没在悠长、悠长的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这条路,你孤单;在这条路,我孤单;在这条路,你我一起孤单。可是,最起码,你我都在这条路里。你,落下雨的调;我,踏上步的调。 你我一起,是你的我的,天的地的,云的泥的,山的水的,风的叶的,……这条路的调子。
一曲清歌来相逢,相逢恨晚更情浓。孤单的雨啊,你从哪儿来?一定是远方的蓬莱!因为你姿态如烟,步踪飘然,像那神话里的仙女,如此美丽。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要把伞丢了,把衣服脱了,去拥抱你。你纤纤细手抚摸我的脸,你樱桃小嘴深吻我的唇,你冰肌玉骨温暖我的身。你是夏末秋初里犯傻的仙女,在这燥热的天里,倔强地用你渺小无力的身子骨儿,洒下一点一点小小的、一天一天绒绒的清凉,让发热的人冷静下来,让翻滚热浪的路平和起来。那自大的热昏头的人,不就安分了吗?那扭曲的模糊的路,不就清晰了吗?
看来,寻路,得从脚下开始迈步,寻她在迷雾的森林中、奔腾的洪流里、苍茫的雪山上,可寻个衣带渐缓,怀疑人生,无所寄托的时候,就得等候自大的热昏头的你安分下来,脚下那条扭曲的模糊的路清晰起来了。或许,你要等候的是一场雨,一场夏末秋初的台风雨,一场能够平复热浪的雨。这雨,懂你,浇醒你,陪伴你,鼓励你……
候吧,听吧,雨吧!
等雨,是迷茫,雨中,是清凉,那么,雨后,一定是——
千顷蓝天镜净,万亩露水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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