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云朵，柔软种在我心里

01

你是云朵，柔软种在我心里

阿媛第一次见到李医生时还是名医院实习生，而李医生已经是轮转医生了，当时我们都被安排在老年病科。和在其他科室一样，每天在老师的带领下做各种类型的护理操作。

唯一的不同是，阿媛的操作内容至此多出一项，即每天都悄悄关注李医生的动向，而我们就时不时打趣（八卦）下他俩的动向。

当然，这仅限于上厕所和午饭时间。

也是在那时，我头一次发现，阿媛这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孩，竟会在旁人仅仅提及李医生的名字时，羞得红了脸。

太不像她了，我发誓，我要是遇到喜欢的男生，绝不轻易脸红。

我真的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某次夜班，科室新收入一位病人，我在为他测量基本体征时，和李医生打了照面。

真的很帅，白色医师服披在身上，走起路来风度翩翩。

02

你是云朵，柔软种在我心里

你看，女生喜欢男生的标准都大同小异，够帅就好了。

回护士站的走廊上，他问我是哪个学校的，我淡定地回答。结果他说，奥，我知道你们那里xx医院很出名。我……

医院出名关你什么事啊，你不是应该关心我的学校吗？

后来我把这些讲给阿媛听，她气得边跺脚边掐我胳膊。

我对她说，我真的没有脸红啊，我不喜欢他，我只是被他的帅吸引了一下下。

医生办公室和护士站紧挨着，李医生经常来护士站取放病历夹，阿媛清楚地知道，接近百来本病历夹的放置顺序。

每次对方一来，她便长腿一拔，快步冲向李医生，“我来帮你找吧，你要几床的？”，我路过时看到，在一旁暗暗发笑。

好一个狗腿子。

李医生人很温和，每次都会笑着道谢，笑着面对熟透了的阿媛的脸。

03

你是云朵，柔软种在我心里

我私下里鼓励阿媛去表白，她扭捏得像个小女孩，嘟囔着说自己不敢。

我骂她没出息，她也不还嘴。

其实我们都在心里悄悄期待，每天都能遇见李医生，我希望我能见证这场尚在花苞一样的少女时期的暗恋，结出肥硕的花朵来。

阿媛在等待，等待他们之间衍生出细小的故事枝节，顺着自己心中的藤蔓，一点一点爬上对方心头的高墙。

有天清晨，我甚至以为，这条在阿媛心里百转千回牵绊横生的藤蔓就要攀上高墙。

阴差阳错中，我们和李医生坐上同一趟电梯，更巧合的是，只有我们三个人。

相互间对视一秒钟，我和阿媛站在前面，我推推她胳膊，示意她扭头跟人家打招呼。

谁知她推推我，我望着她煮熟的耳根，仰电梯的天花板长叹一声。

怂包啊。

电梯为什么不突然坏掉呢，玛丽苏需要被拯救啊，喂，童话世界的作者，你听到没啊。

是的，她聋了。

04

你是云朵，柔软种在我心里

电梯摇摇晃晃爬到五楼，阿媛心底的藤蔓也没能破土而出。

换衣间里，阿媛激动地喊，你看到没，他刚出电梯门口跟别人打招呼呢，多有爱的人呀！我差点没用白眼翻死她。

当时的我们都还不懂，遇见和别离，其实是转瞬即逝的两个端点。

而有些人，在你遇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写好别离的结局。

后来我和她都没怎么看到李医生，新的科室里，也再没有像李医生这样的人出现。

我最后一次撞到他，是在外科实习时，我啃着包子，穿过医院后面那个为瘦子量身定做的铁门，强硬着挤进去时，瞥见前面那个帅气的背影。

偷偷地拍了照片，目送他在外科大楼的手术室电梯门口，被一众工作人员挤在最后面，只能等下一趟电梯的尴尬和无辜。

坐在川渝麻辣烫店里的长条板凳上，我把照片给阿媛看，她欣喜又感慨，因为照片没有一张是清晰的。

偷拍嘛，往往不能正常发挥。

我问她，到底为什么不敢表白，她低着头说，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实习生，人家是已经工作的医生。

我没再说多，我理解的。

和真正喜欢的人差距太大，卑微的那一方，怎么敢先跨出那一步。

真正的喜欢是爱，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是克制，是理性，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包袱为爱冲动。

不顾一切地追求心中所爱，做一个爱情至上的赌徒，需要现实资本。而现实中的大多数人，成不了赌徒，只能当一个兢兢业业的工匠，小心谨慎地劳作，以维护自己那点本就廉价的尊严。

李医生像一圈斑斓的泡沫，破灭在我们干涸贫瘠的学生时代，我至今记得他的名字里有个云字，那就把他当做云朵，写成文字，印在心里的柔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