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她是个可爱的美人儿。
张祉婉有过不少追求者,大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全部,都是因这个缘由。但当他们遇到张祉婉的冷静、疏离,没多久便放弃了追求的念头,摇摇脑袋去寻找下一个“爱”的对象。
在他们之中,王清轩表达得最为火热、强烈、坚持不懈,他说喜欢她,他说很爱她,再加上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举止也较为得体,不久就吸引了张祉婉的注意,两人也就渐渐走在一起了。
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你能不能不要穿那件衣服出去?”王清轩皱起眉头看着张祉婉,言语冰冷,像是寒冬下雪后屋檐上垂下的冰凌儿。
镜子前的女孩回头望向王清轩,清澈见底的眼眸中盛着一汪不解和愤怒的潭水,她拽了拽在肚脐上的衣角,轻声说:“怎么了吗?”
“女孩子这样穿不好,”王清轩的语气掺进了讥讽与嘲笑,“你这样的肚子还要展现给别人看吗?”
张祉婉低头看向自己的腰,是像柳叶一般纤细的,只是少了些运动的线条。她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那腰身突然变得宽大了起来,好像有厚厚的脂肪牢牢地扒在肚子上。张祉婉攥紧了裙角,怀疑、忧伤的情绪从耳朵经过大脑流进了那逐渐暗淡的眼眸中。她想争辩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而且,你这样的腿毛,还要穿裙子啊?哈哈!”王清轩伸手指向张祉婉,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向后微微倾倒,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
一股恼羞的激流冲上了张祉婉的头,她那雪白的脸和珍珠般的眸子,一瞬间像被扔了一颗炮弹,“砰”地被炸得通红。她紧蹙眉头,眼中那汪潭水上刮起了飓风,乌云笼罩,水面上波涛汹涌,浪花将要被拍出眼眶。她用尽最后的,被王清轩羞辱一地的,踩碎了的尊严狠狠地瞪向王清轩,失望地骂出一句“不要再说了”后,摔门离开了。
从小张祉婉听到的别人口中的自己都是漂亮的、可爱的,她走到哪里都是自信的、明媚的。但是,张祉婉的学生时代,总是会有一些如利剑一般的言语刺进她的耳朵里。他们说,她的脸蛋太大了,像一个大饼;他们说,她的眼距太宽了,像一条比目鱼;他们说,她的胸脯太小了,像一座飞机场……可是,也许张祉婉不知道,也许只有旁观者才知道,她拥有一个怎样的小脸蛋、怎样的大眼睛、怎样的好身材,她是多么的美丽动人,有多么惹人喜爱的美貌。
夜幕早已降临,天色是漆黑的深渊。街灯依旧昏暗地亮着,商铺的招牌依旧刺透着黑暗,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匆匆赶往自己的生活,长的望不到尽头的大街上只有饭店中吵嚷的笑声,像低语的蚊子,像音响中放出的重低音,掺入沉闷的空气中。
张祉婉就这样一个人在大街上从黄昏走到太阳消失不见。她走到一盏昏暗的街灯下蹲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静静地看着街上经过的女人们。她们有的长发,有的短发,有的高挑,有的小巧,有的丰满,有的瘦小……在张祉婉的眼中,她们每一个人都是美丽的,都是独特的。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不远处一个商铺吸引,那商铺散发着淡淡的暖黄色光,在黑暗中像一颗萤火,安静地在街对面闪烁,好像在微笑地看着她。她走进以后,才看清楚了这商铺,是一家咖啡店。店中布满了星星灯、卡通画,装潢温馨而浪漫,与别家商铺有着巨大的反差,好像是无边海洋中可以停靠的港湾,又好像是,家。
“请问要喝点什么吗?”刚落座,迎面走来了一个高个子说道。
张祉婉抬头看向高个子,面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清清瘦瘦,但纯白色的短袖下隐约透出了肌肉的线条,他鼻梁高挺,脸庞瘦削,如果找一个最恰当的形容,那一定是米开朗琪罗亲手创作的雕塑。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那温柔似月光的、清澈的眼眸,与他那俊朗的面庞,形成了一种矛盾又和谐的美感。
“我是这家咖啡店的店长,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吗?”这雕塑见张祉婉迟迟没有说话,便又开口询问。声音像山间温柔的泉水,轻轻地流淌在温暖的空气中。
“一杯拿铁,谢谢。”张祉婉一惊,飘远的思绪被细丝般的声音拽了回来,随口应道。
一杯香醇的拿铁被轻轻地放在了张祉婉的面前,拿铁旁还有一朵散发着幽幽香气的花,是菡萏。张祉婉疑惑地抬起头,刚要询问,面前的雕塑弯起那温柔的眼角,说道:“这是送你的菡萏花。我看你似乎有些心事,可以和我倾诉吗?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只希望你能开心。”
张祉婉那被浇灭了的、冰凉了的心,突然像被烤炉照着一样,暖烘烘的。
见张祉婉没有说话,他又轻轻地开口了:“我叫李承宇,你可以叫我承宇。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
张祉婉看着眼前的人,他是她遇到过的最温柔美好的人,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李承宇是值得信任的。退一万步讲,跟他这样一个陌生人倾诉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她点了点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示意李承宇坐下,慢慢将今天所有的经历和想法都向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倾吐了出来。
李承宇一直安静地听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儿说话,看着她皱眉头,看着她偶尔激动地挥手,看着她委屈的眼中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的泪水。李承宇那双让月亮看了也会着迷的眼眸中,有对面前这个可爱女孩的肯定,也有对她的安慰,给面前这个在沙漠中行进了一天的女孩一口甘甜的水,一个足以歇脚的避风港,让她的心逐渐平静、安稳下来。
张祉婉说完后,她原以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会像以前她遇到的男人一样否定自己,不屑地说上几句风凉话,或是面红耳赤地争论些什么,但他却没有,他只是温柔地、安静的注视着她,说着支持她的话。
一阵刺耳的振动震碎了这温暖的气氛,是王清轩打来的电话。张祉婉看向手机,还有王清轩发来的十条消息。张祉婉皱了皱眉头,看向李承宇,李承宇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电话。
“我今天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你现在在哪里,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一声巨大的、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像是要把张祉婉的耳朵划破了。
张祉婉冷冷地笑了一声,一股愤怒又委屈的情绪冲上大脑,她别过头去,想要狠狠地骂他两句,却无力,也懒得和他争辩,她咬紧了后槽牙,不做声。
“是因为我爱你,我才会说你的缺点!哪有陌生人说你不好的?”王清轩放低了声音也掩盖不住他的尖锐、刺耳。他企图带上绵羊的面具,挽回一个被他撕得伤痕累累的小羊。可他不知道,这面具只会衬托得他的脸更加黑暗与罪恶。
多可笑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打着“爱”的幌子来绑架!如果不是互相鼓励、互相欣赏、互相陪伴,这还称得上是爱吗?难道诋毁、争吵、崩溃可以拼凑成爱吗?
“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回来吧,求你了。”王清轩哑着嗓子,像是在苦苦哀求。
张祉婉挂断了电话,用手撑着头,向后一倒靠着墙角。
李承宇看着陷入沉默的张祉婉,一如既往温柔地轻声说:“一切由你决定。”转身走向了旁边,让张祉婉保持冷静和清醒。
张祉婉深深地厌恶现在的王清轩,她清楚自己的痛苦和悲伤的情绪全都是王清轩造成的,她也明白必须摆脱他,摆脱现在的境地。但每每当她想从中抽离的时候,以前那些美好的回忆和王清轩偶尔表现出来的好又像一条充满粘液的绳索,伸向她准备逃离的腿,伸向她的脖颈,越勒越紧,直到无法呼吸。她仿佛在迷雾中打着一盏微弱昏暗的光,她摸索着向前走,眼前似乎有无数条道路在她面前,但那些道路似乎都通往无尽的深渊。
张祉婉还是回去了,她想给王清轩一个机会,又或者还没有勇气接受生活中突然消失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日子。
时间又这样平淡地流失了几天,当她以为一切都会像蜿蜒的小溪一样静静地流淌,却偏偏被重重地砸进了石头,水花四溅。
王清轩瞪起那双极厌恶的眼睛,恶狠狠地眼光像两把刀劈向张祉婉,暴起青筋的手紧紧地扼住张祉婉的颈部。张祉婉眼中被绝望和愤怒充斥得火红,她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张着快要发紫的嘴唇,声音微小却坚定地说:“放……放开我。”她两手放在王清轩的肩膀,想用尽仅有的浑身的力将王清轩推开,却于事无补。“为什么今天要和其他的男人说话?”王清轩将脸凑近了张祉婉,双眼被愤怒燃烧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好像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我没有……我没有……放开我……”张祉婉已经虚弱得浑身发软,像被扎漏的皮球。王清轩见她逐渐没有力气,怕她真的被自己掐死,便放开了手,双手撑着墙,仍是将张祉婉紧逼在墙角,像在审判什么犯人。张祉婉终于被放开,有了新鲜的空气进入,她弯着身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干呕。
等她好转一些后,她才抬起头,说:“我们只是普通同事,你误会我了。我们分手吧,现在这不关你的事了。”她坚定的眼神与王清轩对视上后,可笑地发现,王清轩对她的不适竟没有一丝关心与可怜的神情,她在心中可悲地冷笑了两声,笑她的单纯,笑他的虚伪。
王清轩听到张祉婉的这句话后,挑起了眉头,向后退了两步,“哈”“哈”地大笑了两声,指着张祉婉的鼻子,提高了声音:“好!你说的,你说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了。
张祉婉靠着墙慢慢蹲下,抱着双腿,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放肆地往下掉。但她却笑了,笑她曾幻想过的他会变好,幻想过的他喜欢她,幻想过的一切不可能发生在王清轩身上的那些柔软温柔的梦,笑她那些被回忆裹挟的残存的幻想。
张祉婉又独自走在了那条熟悉的街上。她双眼空洞,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夜晚的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微微刺痛着她的脸。她注意到路灯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好像在哭。她停下来看向那路灯下的女人,有路灯的光亮,那女人身上的淤青也就格外得刺眼。她就这样看着那女人好一会,心中泛起酸楚与苦涩,是同情,是惺惺相惜,是对家暴的男人的厌恶。她走向那个满是淤青的女人,递给了那女人自己的手帕,示意女人擦擦泪水。那女人抬起头看向张祉婉,满是泪水的眼中闪着星星点点感激的光芒。她们相视而笑,都没有说话。
张祉婉又推开了那间咖啡店的门。李承宇看到她,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没等张祉婉开口,就将拿铁递给了她,当然,旁边有一朵菡萏。
李承宇拉开椅子在张祉婉面前坐下,刚想开口,看到张祉婉脖子上青红的手指印,笑着的嘴角严肃地抿在一起,眉头紧蹙:“他打你了?”
张祉婉以为她会掉下眼泪,令她也没想到的是,她却笑了。冷冷地笑了,自嘲地笑了。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人呢?”李承宇轻柔却有力地问道。在桌子下,攥紧了那双还有这淡淡菡萏香气的手。
“走了。不知道去哪了。”张祉婉眯起那双悲伤的眼睛,弯弯的是残缺的月牙,轻轻地微笑着。
李承宇温柔地、心疼地看着张祉婉,那眼神是月光,是水流,是菡萏花。他轻轻地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或许你的心情会好一点。”
推开咖啡店后面的一扇木门,张祉婉跟在李承宇身后,走进了这她从未见过的,一生都难以忘却的地方。
整片天空都蔚蓝如洗,迎面吹来的清爽的微风中是菡萏花的香气。迎面映入整个眼眸的,是菡萏花海。雪白的、浅粉的菡萏交错夹杂,在温柔的阳光下闪着钻石、银河般的光芒。菡萏花海下是混着泥土的水,但并不会让人注意到,因为菡萏花太过美丽、太过清香,洁净地、挺立地站在水中。
张祉婉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气,整个鼻腔都被菡萏清爽的香气充满,顺着血液将她的全身洗涤净化,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仿佛从未经历过那些痛苦、悲伤、令人心碎的事。她发自心底地笑了,笑盈盈地看向李承宇,李承宇刚好也在看着她,他们两双同样清澈温柔的眼眸对视,缱绻出比这微风还温柔的暖流,在他们周身散落成点点星光。
“谢谢你,承宇。”
“只要你能快乐就好。古人说菡萏出淤泥而不染,我只愿你像这菡萏一般,在污浊混沌的人世间,独自纯净地、傲然地绽放。”
张祉婉好像卸下了一身的重担,整个人像是躺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上,她蹦着走出咖啡店,笑着回头向李承宇道别。李承宇站在咖啡店里,眼眸是天上弯弯的月,挥了挥那有菡萏香气的手。
昏暗的房间中只留下了一盏暗黄色的灯,灯下的张祉婉安静地收拾着行李。她拉起行李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碎发散落在那哭得红扑扑的脸上,那双依旧美丽的眼眸,是自嘲的、坚定的、悲伤的。她带了一条闪着光的项链,将脖子上的伤痕掩盖住。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那个最不想见到的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面前这个男人看到她手中的行李箱,有些震惊地颤抖了一下,带着乞求地看着张祉婉的脸:“可以不走吗?求求你了……我舍不得你。”
张祉婉冷冷地笑了,眼神冰冷地、厌恶地盯着王清轩的眼睛:“不可能。”
王清轩愣了两秒,发疯似的指着自己脸上、胳膊上的伤痕,还沾着没来得及暗下去的鲜红的血:“你知道吗,我在大街上摔成了这样,公司也打电话告诉我我被辞退了……我离不开你,祉婉……”
她先是震惊于他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接着又是暗笑他需要的不是她,而是需要一个女人对他好、照顾他。她就这样感到好笑地看着王清轩在她面前的疯狂、歇斯底里和挣扎。但她却没注意到自己眼角掉下来的,带着一丝悲伤的泪水。
“我再也不会打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王清轩伸手抓住张祉婉的肩膀,想要将她搂入怀中,却被她极力挣扎着想要甩开。这一挣扎像是按下了王清轩神经的某一处开关,他突然放开了手,整个人出奇得平静,移开了看向张祉婉的眼睛,吐出结冰的文字:“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一直都是我这样求着你,你却对我这样冷漠,我真的累了,我们还是就这样吧。”
张祉婉被劈头盖脸的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她就这样冷冷地看着王清轩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这出自我感动、自我说服的大戏,她只觉得他像个小丑,她因作为这拙劣戏码的一部分而感到羞耻。
“租房的钱和共同财产我会尽快算清楚,把明细发给你。”她推开王清轩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还不能马上找到新的房子,张祉婉暂时住在了朋友家。朋友说要带张祉婉出门散散心,她也就欣然接受了。她们手挽着手,朋友听着张祉婉诉说,不时地表现出愤怒和同情:“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总有一天会有个深爱着你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他会包容你,体贴你,他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幸福。”
张祉婉笑了,像一朵菡萏花一样绽放得笑了。爱情如果有一天不能带给她治愈,但友情一定会一直在那里散发着点点萤火,照亮她那柔软的内心。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熟悉的咖啡店,张祉婉眼中亮了起来,也许是那温柔的淡黄色的光将她的眼底照亮了吧。她指着那家咖啡店,兴奋地向朋友说:“看那家咖啡店!他们家的咖啡很好喝,老板人也很好。我带你去尝尝吧!”
朋友却迟疑了,疑惑地看着张祉婉,又看了看她指的方向,抿了抿嘴,终于还是开口:“那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什么咖啡店?”
像是有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向了张祉婉,又像是被人扔了一颗原子弹,“轰”的,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炸成了废墟。她强忍着颤抖:“你是不是看错了?就在那里呀,店里是淡黄色的光的咖啡店。”
朋友顺着张祉婉指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拿给张祉婉看,张祉婉的世界轰然崩塌,照片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堵灰色的砖砌成的墙安静地待在手机屏幕中。
张祉婉的眼皮剧烈地煽动,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嘴角扯出了勉强的笑:“可能是我看错了,走吧。”说完就挽着朋友的手拽着她离开了,经过咖啡店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店里还是熟悉的星星灯、卡通画,那熟悉的高个子正在低头擦拭着杯子,她扭过头来,看着眼前的路一片昏暗。
张祉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手机里那张灰色的墙的照片。她的思绪太混乱了,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的丝线,解不开也理不清。记忆力那个咖啡店、那个叫李承宇的男人、那片菡萏花园,逐渐变得亦真亦幻,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一切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了。
张祉婉原本打算第二天再去咖啡店看看,她想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又或者说,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但因为忙着搬家的事情,加上公司给她派了许多繁重的任务,张祉婉一连两个月都没有时间去一趟咖啡店。最开始的时候,张祉婉经常想起咖啡店,想起李承宇,想起她和王清轩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当她有时被与王清轩的那段经历突然吞噬,在黑暗中独自崩溃的时候,都是李承宇那一丝丝微弱的光亮,将她带出了那片深渊。但铺天盖地的工作任务已经拖得她精疲力尽了,这些回忆中的事也就没有多余的气力去细细思考了。慢慢地,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发现那些关于王清轩和李承宇的事,已经一点一点淡出了她的思绪、淡出了她的生活,她也重新步入找回自我的正轨。
这期间张祉婉突然收到了一条王清轩的好友申请,手机上写着四个令她作呕的文字:“我想你了”。张祉婉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冷冷地笑了笑,发了一个“?”拒绝了王清轩的申请。后来王清轩再也没有找过张祉婉了。
公司派给她的任务终于十分出色得完成了,于是她也终于有机会去一趟咖啡店。只是如今她的想法和当初不同了,她现在想去看看当初那个照进她一片黑暗的生活的一丝光亮的人过得怎样,看看那片菡萏花是否还盛开。
她再一次走在那条熟悉的街上,望着街对面那堵灰色的墙,和朋友手机里一模一样的墙,她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酸酸涩涩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不像烈酒,像咖啡,像几年后回味仍然觉得香醇的拿铁。
摸着眼前这堵灰色的墙,坚实却不冰冷,墙后面的那片菡萏花,早已化为梦境在张祉婉的内心深处盛开,那天蔚蓝如洗的天空下的菡萏香,在张祉婉最低谷的时刻温柔地吹走了一切悲伤与痛苦,在未来也永远不会凋落。
张祉婉将手凑近了鼻子,闻到了淡淡的菡萏花香,想起了那天笑着挥手的李承宇,张祉婉浅浅地笑了,冲着灰色的墙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再也没有来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