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底层|目录
上一章 【人生百态】《底层》（141）去牧业点
李国前和“小山西”以及“黑老鹰”随牧场主走进库房，库房很大，左手边是丝袋子包装的羊饲料堆积很高，一直顶到屋顶。右边就是羊毛，装羊毛的口袋很大，有装羊饲料丝袋子的三个大，里面的羊毛塞得紧而实。也按行按排码放在一起，每一摞基本在五个左右，每个袋子上都用记号笔标注着每一袋子羊毛的重量，最大重量在一百一十多斤，最小的重量也有七十多斤，标注的重量最多的都集中在九十斤左右。这些标注应该是货主在装完每一袋子羊毛后，过完称标注在袋子上面，这样方便于最后的总数累加，也为了防止出现差错。根据货主提供的数据，这些羊毛总共有两百零几袋子。
牧场主又在堆积羊饲料的仓库那一面，找到两块厚的木头跳板，这两块跳板是牧场主为了装车卸车方便省事，特意从五十一镇子里的土产日杂商店买来用农柴车运回到这个牧业点。牧场主让李国前三人搬到卡车旁边，跳板的一头搭在卡车尾部的车厢底板上 ，另一头放在库房的地面，并在跳板头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在地面上用力地砸入地面内两根铁撅子，目的是挡住跳板，防止跳板向后边移动。
一切准备就绪，牧场主让女主人赶紧去做午饭，之后一声令下，李国前三人开始每人扛起一袋羊毛，依次向跳板走去，百八十斤的重量，对于长期干力工的李国前三人，根本就不在话下，在仓库内的平地上向卡车行走，感觉到比较轻松，可是踏上跳板之后，就感觉到了和扛一百二十斤的玉米走跳板有明显的差别，扛玉米走跳板对李国前来说装车那也很轻松，可是羊毛就不一样，羊毛虽然只有九十斤左右，可是装羊毛的袋子太大，在走跳板的时候一会刮卷帘门的上部，一会又刮门框，刚走完跳板，又刮了卡车的护栏，所以扛袋子走跳板非常费劲。
李国前三个人扛完一袋子之后，把两块跳板都往中间挪动，尽量离两边的门框和卡车的两边的车厢高栏远一些，接下来每个人又扛上一袋羊毛，这次再踏上跳板，除了仍刮卷帘门顶部之外，不再刮门框和车厢两侧的护栏。比扛第一袋子省力了很多。扛第三袋子的时候，踏上跳板估计将要刮到卷帘门上部的时候，稍微猫着腰，过了卷帘门的上门框之后，再直腰继续踏上跳板走进车厢，把羊毛袋子两个一排，往高一层层摞。
随着扛的次数越来越多，基本掌握了在跳板上低头猫腰的位置，每次走到那里，就条件反射地做着低头猫腰的动作，熟练了之后，速度也逐渐地加快，羊毛本身就是热哄哄软乎乎的物品，再加上闷热的天气，扛在肩膀上就像裹上一层厚棉衣，来回上跳板又消耗体力，所以三个人头发和脸都被汗水洗了好几个来回，上身穿的半袖也被汗水全部浸透，如同水洗一个样子，汗水的大量流失，急需要补充水分，李国前跟随牧场主到他们居住的屋子里拿来一只白铁皮水桶，一个白铁皮水舀子，到水井边，用水泵在井里抽出哇凉哇凉的井水，并把它拎到库房内，用水舀子舀起桶里的水倒入口中，沿着嗓子食道一直再到肠胃，那种冰爽能让人激灵地打几个冷战，身上的浓汗和热气立马就消失了一大半。但是再扛上几袋子羊毛后，汗水又会汹涌而出，这个时候，再喝水桶里的冰水来对付太激情澎湃的汗水，抗不了几袋子之后，喝入的冰水又变成了汗水蒸发出来，再去用冰水补充，就这样重复着减温补充，蒸发再减温再补充这样的过程。
由于袋子过大，当摞到六个高的时候，从下面就再也摞不上去，按要求是要每一层都要摞九个高，这样才能把库房里的羊毛全部装到这个货车上，六个上面还要在摞上去三层，这个时候也就需要分层添加，也就是说先摞够三排六个高，两排四个高，一个人站在六个高上面，一个人站着四个高的上面，底下有一个人从库房里把一袋羊毛扛上车，扔在四个高的羊毛袋子上，站在四个高上面的人，把这袋子羊毛抱起来递给站在六个高上面的人，站在六个高上的人，把递上来的羊毛袋子，在六个高的基础上，再一层层叠加，一直叠加到九个高度为止。这三个位置相比，当然是在仓库里往车上扛羊毛的人是最累，但三个人三个位置是来回替换，每个人扛上二十多袋的时候就交换一回，就是靠着这种办法把一摞摞的羊毛袋子码放了九个高。
原来三个人都往车上扛羊毛袋子变成了始终保持只有一个人从仓库内往车上扛袋子，所以装车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是靠着这种啃硬骨头的做法，两排九层的羊毛袋子也在缓缓地从车头向车尾伸展。
到十二点多，女主人做好午饭，来招呼大伙去吃饭的时候，卡车的车厢已经装上了一半。
走进瓦房的餐厅，李国前和”小山西”以及“黑老鹰”三个人开始拿脸盆，从水缸内舀水倒在脸盆里，用盒内的肥皂开始洗手洗脸，手和脸接触的是羊毛袋子，脏倒是没有多脏，主要是经过了层层汗水的流淌和覆盖，手和脸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酸腐的味道，所以要用肥皂和清水好好地去除这种怪味。
三个人洗好手和脸坐在饭桌边的方凳上，用小碗盛电饭煲里的大米饭。除了米饭之外还有馒头，这个厨房中午没有几个人吃饭，一到晚上羊倌们放羊回来，这个厨房包括整个大院以及大院后面一排排的羊舍都会热闹起来，十三个羊倌，七千多只羊，这个养殖规模在这个地区也是绝对能排上号。
今天中午的饭桌上有一个土豆炖羊肉，一小盆里面看不到有几块土豆基本都是羊肉，而且羊肉很肥，每一块羊肉上都有瘦肉和肥油，连李国前这种特别喜欢吃羊肉的人，吃不上几块之后，就感觉到了特别腻。还有一个菜是黄瓜片炒鸡蛋，鸡蛋是牧场主自己散养在草原上的鸡下的鸡蛋，纯绿色纯天然，所以吃起来也特别有味道特别香。还有一大堆蘸酱菜，有小葱，小白菜，小水萝卜。总体来说在打工中午供饭的伙食里，这个水平也算可以。
李国前没有吃馒头，共吃了两碗米饭，也吃了不少的菜，虽然没有吃到撑，但是也有了九分饱，再喝上一碗热水，也就满了十分。
三个人吃饱喝足，“小山西”抽了一根烟之后，三个人把上午白铁皮水桶里的水倒掉，又在水井里抽上冰镇的井水，拎到库房内，又开始新一轮的奋斗。
下午依然炎热，依然汗水。但是看到库房里的羊毛被一袋袋的装上卡车，越来越少的时候，三个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光明就在眼前，就在脚下。这期间，爱开玩笑的“小山西”，总是逗“黑老鹰”，自从上次“黑老鹰”被抓赌，损失了三千块钱左右以后，“小山西”就又有了埋汰“黑老鹰”的话题，总说“黑老鹰”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辛辛苦苦挣的三千块钱，扔的连个动静都没听见，扒眼看热闹的比赌博的损失还大，损失的三千块钱大贸易街能够好几十回。每次“小山西”提这件事情的时候，“黑老鹰”就说“小山西”像狗一样，每天围着理发店的那个女人身边转悠，极尽各种讨好，到现在连味都没有闻到，两个人不但现在，平时也是相互揭短，相互埋汰。
一车羊毛装到了尾声，只剩下车厢的尾部没有装，车厢尾部还能装一排两行，每行九个高，还能装上十八个，库房了还有十七袋羊毛，按这个算法，应该是正好能装上车。
最后一排就不能走跳板上车，这个时候就要把卡车的后车厢板也要关上，牧场主找来一根绳子，车上仍然是两个人，车下一个人，车下的人从库房里扛来羊毛袋子，放在卡车侧面的地面上，用绳子的一头把袋子拴上，绳子的另一头在车上的两个人手里，车上的两个人拉动绳子，车下面的人往上托举羊毛袋子，在上拉下托的作用下，羊毛袋子被拉上卡车，车上的两个人把拉上去的羊毛袋子填充到卡车尾部的那个空间内，完毕之后握住绳子的一头，把绳子的另一头放到卡车一侧的地面上，这个时候，车下的人又在库房里扛出来羊毛袋子，用放下来的那头绳子把袋子拦腰拴牢，仍然是车上面的两个人拽，车下这个人托举，同心协力又一个羊毛袋子被装上了车，如此反复，一直到库房里剩余的十七袋子羊毛被全部塞进了车厢的尾部，大功告成，三个人开始撤跳板，把水桶送回厨房内。
牧场主看过之后也很满意，痛痛快快的把四百五十块钱全部递给了“小山西”，这个时候才下午三点钟，但是这车羊毛也装了三个半小时，按照工作强度来看，是有些亏，但只要把活干完，把钱拿到手，就没有亏不亏之说，无非是多流点汗而已。
这个拉羊毛的卡车奔锡盟转道去河北，所以就不能再回好力河，正好河北这个收羊毛的老板要回好力河办事，所以让牧场主开车送他，几个人坐上牧场主的皮卡车，因为路途太远，皮卡车也跑了将近三个小时才进入好力河市区，好在是夏天，如果是冬春季节，晚上六七点钟，天早已经黑过多时。
三个人下了皮卡车，每个人分到一百五十元钱后，在傍晚的夕阳下，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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