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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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年冬天，难得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小城都被抹上雪白。

芥末穿上厚厚的棉袄，背上沉重的大书包，在姥姥喋喋不休的唠叨中，打开门往外走去。

雪刚停不久，簌簌的寒风还在凛冽的刮着，软绵绵的太阳挂在半空，街上不见多少行人。

拐过巷脚，李记的包子铺依旧热气腾腾，芥末如往常一般，要了两个豆沙包，在李老头沙哑的声音中往学校走去。

许是刚刚长假刚过的原因，一路上竟没遇见同学，直到校门口时，才见几人张着呵切，懒散的往学校走去。

雪后的学校寂静无声，即使靠近教学楼也是一片安静，若是往日，老远便应听到喧闹的读书声传来。

芥末看看手表，发现时间还早，应该是自己来早了，往教室走去。

教室在三楼，转过楼梯便到。

教室竟没开门。芥末不禁诧异，将书包放在窗台上，往里面望了望，依旧是放假前杂乱的情况，也只能一脸无奈，将衣服的拉链拉开一条小缝透透气，转身坐在窗台上，取出还没吃完的豆沙包。

坐在窗台上，迎面望去便是操场，只见塑胶铺就的绿色操场此时已是一片白茫茫的，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芥末突然一愣，竟没有人打扫残雪。

芥末又是一愣，嘴里包着的豆沙包鼓着半边脸，往学校的四处望去，寂静一片，不见人影。

芥末在原地待了片刻，顿时苦笑不得，自己竟然记错了时间。转身提过书包，往楼梯而去。

突然，楼道里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芥末不禁疑惑，站在楼道口向下望去，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和自己一样蠢。

只见楼下一个头发蓬松，穿着厚厚白色绒毛装的男生，背着一个淡蓝色的书包往楼上走来。

芥末看着陌生的面孔，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站在楼道口，将书包提过来 假装翻找着东西。

不过一会，男生便走过芥末。向这教室的走廊走去。

芥末将书包挪过一小许地方，想要看看那男生是哪个班上的。见那男生站在楼道口的教室外抬头张望，不禁一愣。

男生突然回过头来，正好对上芥末的目光。芥末不禁心中一颤，脸上发烫，尴尬不已。

男生走过几步，说：“请问，这是高三二十一班吗？”

芥末一愣，点点头，只见那男生眉毛淡淡，鼻子高高，嘴唇薄薄，眼睛不大不小，倒还长得不错。

男生回头又看了看，一脸的疑惑。

芥末将书包提起背在背上，说到：“今天不上课。”

“啊？”男生一愣，一时间脸上茫然。

芥末看着男生这神情，心里就是一乐，又说到：“你是这班上的吗？”

男生点点头，说：“是啊。”

芥末狐疑的看着男生，说到：“是吗？那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男生说：“我刚转来，今天头次上课。”

芥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将肩上的书包提了提，说到：“今天不上课，我回去了。明天见。”

男生也说一声：“明天见。”

转眼间，时光飞逝，男生叫七然，和芥末成了好朋友。

这日，放学过后，芥末刚出教室门，被七然叫住，七然说：“待会我请你吃饭吧。”

芥末疑惑问：“为什么？”

七然说：“今天我生日。”

芥末一脸诧异，“真的吗？”

七然点点头，“怎么样，给不给面子？”

芥末点点头，问：“什么时候？”

七然说：“八点吧。”

芥末说：“好。”

芥末家在学校附近，放学后便径直回了家，路过小巷，见路边多了一个小摊，便走近去瞧瞧。

摊前是一个中年人，带着黑皮小毛，胡须剃的精光，一脸精明能干的样子。中年人见芥末走近，微微一笑，说到：“姑娘想要买点什么？”

芥末在摊前扫过，见一个小人偶很是可爱，弯身拿在手中看了看，文：“这是什么？”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这是羊松雕刻的木偶。”

芥末又问：“这雕的是谁啊？”

中年人将木偶取过拿在手中，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哪个名人吧。”

芥末看那木偶可爱，正好送给七然做礼物，又问：“这个多少钱。”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这不值钱，姑娘喜欢就拿去吧？”

芥末诧异的看着这中年人，脸上惊喜问到：“真的不要钱？”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

芥末也不客气，将木偶拿在手中，说到：“那谢谢了。”

中年人笑着摆摆手，也很是高兴的样子。

芥末拿着木偶回到家，见时间不早，拿着木偶准备出门，见桌上放着点心，便顺手带了两个，打算给那小摊的那中年人带去。

出门拐过小巷，却见那巷子寂静无人，才一小会的功夫，那中年人竟已经收摊走了。芥末微微诧异，吃着点心，往学校而去。

一到校门口，见七然早早的已在等候。

七然带着芥末放学校附近的饭店去。

芥末将木偶递给七然，说到：“生日快乐。”

七然接过木偶，见这木偶头大脸大眼睛大，手小脚小身子小，下面还有一个底座，很是可爱，哈哈的笑着，喜爱的拿在手中。

饭过半饱，七然说：“芥末。”

芥末抹抹油腻的嘴角，问：“怎么？”

“我喜欢你。”

叮铃铃——

下课铃响，芥末慢腾腾的将桌上的书本收起，背着书包往外走去。远远看见背着大蓝书包，站在校门口的七然。

七然见芥末走出校门，沿着街道走去。芥末提着书包，脸上红扑扑的跟在身后。

转过两个街道，七然停下脚步和芥末并排走着。

七然说：“咱们去放风筝吧。”七然从书包内取出一大只白色的风筝。

芥末甜甜一笑，说到：“好啊。去哪呢？”

七然拉着芥末的手，说：“跟我来。”

芥末心里扑扑直跳，小脸一烫，被七然拉着在街上穿梭。

七然拉着芥末，往百货大楼去。从货运电梯一直坐到顶楼。

顶楼黑漆漆一片，芥末心里一慌，紧紧的握着七然的手。七然得意的笑了笑，说：“我们去房顶。”

七然从书包取出钥匙，打开楼顶的门，瞬间大片光亮洒进来。

楼顶微风微微吹拂，不知哪来的树叶混着泥沙在地上起起伏伏。

七然取出风筝，将线递到芥末手中。芥末退后几步，将线拉直，七然手中一松，风筝迎风飞舞，不过一会儿便飞得老高，在天空飘飘摇摇。

七然哈哈的笑着，站在芥末的身旁，问：“喜欢吗？”

芥末点点头，“喜欢。”

七然问：“我可以亲你吗？”

芥末脸上一烫，七然的嘴唇一触即离。芥末全身一颤，脸颊绯红。

“好啊……你别跑……”

“哈哈——”

二

已是深夜，街上灯光绚丽，人声喧闹。

男人穿着素黑色的长袍，头上戴一顶黑色圆帽，坐在街角，双眼微合，手上二胡缓缓的拉动。

屋内一片昏暗，只一盏古旧的台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女人穿着素白的的旗袍，在灯光下成淡淡的黄色。取过水杯，椅在窗前，望着对街，眼角皱纹微微颤动。

三

得得得……

高跟鞋杵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芥末拿着着文件，甜甜的一笑，“羊总好。”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一笑，从芥末身边走过，回头又看着芥末动人的背影。

芥末脸上带着笑，不断问好，直到走出大楼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路过广场，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芥末心中好奇，向着人群走去。走近几步，听见人群里传来悠扬的器乐声。

芥末挤进人群，见是一穿着黑色素衣，带着黑色小帽的老人正拉着二胡。声音悠扬婉转，让人不忍离去。

一曲方罢，老人收起家伙，也不要围观的小钱，悠长而去。芥末一动，隐隐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芥末收起心思往回走去，心里想着那拉二胡的老者，又想起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微微一颤。

得得得……

声音在小巷内显得更加清晰。

小巷内一扇小门打开，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看见芥末，眼睛一亮。

“妈妈，你回来了。”

“毛毛乖，妈妈给你带糖了。”

芥末从包里取出大把彩色的糖果放在小女孩的手上。

嘭！

芥末回头，不禁僵住。

巷口一年轻男子，头发蓬乱，眉毛淡淡，鼻子高高，嘴唇薄薄，手中素蓝色的包裹落在地上，眼框中泪水滚滚。

芥末走近男子，手臂微微颤抖，放在男子的的脸庞，却不敢触碰，声音嘶哑，“七然”

男子眼中泪水从脸颊滚落，双手猛地将芥末的头捧住，埋头吻向那火热的唇。

四

叮铃铃——

下课铃响，芥末背着书包，往七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角一笑，往教室外走去。

芥末回到家，将书包放在桌上，见爸妈都在，不禁一愣。

“怎么办？”

“他们都知道了。”

……

深夜，淡黄色的灯光洒在路上，街上寂静无人。七然穿着素蓝色衬衫，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大的书包站在树下，抬头望着远处的窗户。

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木偶，木偶头大脸大眼睛大，手小脚小身子小，下面还有一个底座，很是可爱。